第四百五十四章 却是一石几鸟?-《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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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本能地提起巴掌往徐勋的肩膀拍,可眼看快拍着人的时候,他想起如今这是个伤员,好容易才差之毫厘地收住了手,却仍是忍不住恨恨地说道:“朕原本还想将来让你持节去册皇后的,结果偏偏闹出了这样的事……该死,真该死,朕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那狗贼!”
说到这里,他突然扭头看着谷大用和刘瑾道:“谷大用,这事情朕交给你了!让你的西厂好好给朕去查,那个江山飞你给押走,只要能撬开他的嘴,朕不管你用什么大刑!限期半个月,要是查不出个子丑寅卯,你这西厂提督也不用干了,朕换人!”
见谷大用低头答应一声,也不上前再去探视徐勋,就这么退出了屋子,刘瑾思量片刻也就蹑手蹑脚跟了出来,赶上谷大用就熟络地一手搭了他的肩膀。
“老谷,皇上那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啊!”拉住了谷大用,刘瑾就满脸恳切地说,“再怎么说咱们都是跟了皇上那么多年的,情分总比徐勋深厚些,如今皇上是给气得狠了,真要是没个结果,这也不能怪别人。刚刚俺才打听过,这江山飞就是徐勋自己一时不察放进了家里的,可以说是引狼入室,真要皇上怪罪下来,俺和其他人一定会帮你说话的!”
说到这里,刘瑾方才发现自己又用起了自己深恶痛绝下决心要改的那个俺字,赶紧又干咳了一声道:“总而言之,你不要操之过急。这种死硬到底的刺客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温水慢慢炖,别急着料理,回头咱家对丘聚也说一声,让他的东厂也帮忙查查帮帮你。”
“那就谢了!”
谷大用嘴里迸出了四个字,等到离开了兴安伯府上马,他厉声对跟着的小火者吩咐了一声去灵济胡同,就重重一鞭子抽在了马股上。一阵风似的疾驰了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头是恼火还是懊悔,亦或是惋惜,总之是五味杂陈,等到了西厂衙门前一跃而下时,提着马鞭子进去的他那黑着脸的样子,着实吓住了不少番子和校尉。
快步迎出来的慧通只开口叫了一声谷公公,见谷大用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径直入内,他不禁在肚子里好一通埋怨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的徐勋,随即连忙一溜小跑跟上了谷大用。等到公厅之中,见谷大用虎着脸一屁股坐下,他犹豫片刻就出声试探道:“谷公公,可是皇上把平北伯遇刺的案子交给了咱们西厂?您放心,只要那个江山飞押进来,卑职保管他有什么招什么,就连上辈子的事情也都能拷问出来!”
谷大用却没说话,足足用了好一会儿,他才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事儿你不用操之过急,等人犯移交了过来,先让人看严实了。我现如今只交给你一件事,先把刑部的相关人等给我好好清查一遍。你去见屠勋,就说皇上的话,此事半个月内查不出来唯我是问,可这事情归根结底,是他刑部捅的篓子。他要是没一个交待,他这刑部尚书也甭想当了!”
慧通听谷大用不说大刑严审,直接就提到了刑部,知道这位精明的西厂督公竟是这么快就想到了关键,连声答应之后便退将了出去。到了外头,见下头几个百户档头围了上来,他将谷大用的意思转达了一遍,随即就皮笑肉不笑地说:“总而言之,这是皇上派下来的任务,要是没个结果,谷公公固然要倒霉,咱们一个个也都跑不了。刑部那边双管齐下,屠尚书那里我亲自去,下头人你们一个个盯紧了,尤其是那些狱卒,千万不能让人跑了!”
朱厚照把查案子的重任不由分说委给了谷大用,自己又留在兴安伯府,死活要看太医换药,徐勋怎么劝也劝不好,只能无可奈何地随着这位小皇帝。而刘瑾却一刻都不想多呆,找个由头说要去一趟内阁对诸位阁老分说此事告退,朱厚照就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去吧去吧,那些政务事情让他们看着办,你照着批红就完了!”
刘瑾和谷大用走了,朱厚照这矛头须臾便从两个太医转到了今天随从护卫的曹谦身上。他板着脸问了几句,见这二十五六的青年应对得体,再想想徐勋刚刚的举荐,他略一思忖便沉着脸说:“要是徐勋到时候没事,你今天扈从有功,朕会重重赏你,可要是他有……”
“皇上,臣真的没什么大碍,您就别咒臣有什么三长两短了!”
尽管今天这场苦头是自己愿意挨的,可徐勋着实不想从朱厚照口中再听到那些万一之类的话,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小皇帝。见朱厚照恍然大悟止住了话头,却扭过头来没好气地看着自己,他这个伤员竟是安慰起探视者来。直到那边一个太医提着医箱进来,后头朱缨和几个丫头端着铜盆和白棉布等物,他方才打了个手势吩咐曹谦出去,可要赶朱厚照出去时,小皇帝却赖着不肯走,他也只得由着人杵在旁边。
朱厚照目不转睛地盯着太医,见其从徐勋身上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起初那一层白棉布,他这才发现徐勋上身赫然有三处伤口。都不在要害,左肩一处,腹部一处,左上臂一处,乍一看去伤口又小又深极深,显得有些吓人。眼见徐勋眯着眼睛任由那太医清洗最初急救时涂上的那些伤药,眉头一直拧得紧紧的,而一铜盆的水须臾就红了,紧跟着又是第二盆,朱厚照只觉得心头愈发愤怒,可也只能硬生生忍着。
等到胡太医开始给徐勋腿上换药的时候,他不等徐勋开口赶人就大步往外走。曹谦看了一眼徐勋,见其以目示意,他连忙也跟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才刚挑开门帘出门,朱厚照就发现院子里几个人正在低声说话。
泾阳伯神英和张永站在一块,徐祯卿和唐寅站在一块,一旁是张彩正在和定国公徐光祚、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说话,此外就是高凤等几个太监。尽管平时看张鹤龄张延龄这两个舅舅总有些不顺眼,可这时候见人也来了,朱厚照顿时觉得两人还算不错,微微一颔首就下了台阶去。见一大堆人要行礼,他立时摆手止住了。
“今天在外头,不叙这些虚礼。你们这么快就赶到了这儿,朕很高兴,不过他眼下正在换药,看情形不便见客,你们尽着心意就好了。”说到这里,他就看着泾阳伯神英和张永道,“神英,这几天徐勋只怕不能去军营,军务你多担待,你做事认真仔细,朕信得过你。还有张永……御马监有苗逵在,你索性也去徐勋那儿任监军吧。”
张永自从之前如愿以偿得了御马监太监之位,和苗逵的恩怨倒是淡了,杵在御马监一副接人班的架势,他自己也觉得没意思,所以之前皇帝将他转了御用监,令坐神机营等处,他心里反倒是高兴的。然而,相比如今这新的任命,之前那坐营太监的名头就根本不算什么。
须知他时来运转就是从府军前卫监军开始,自徐勋率军出塞开始腾达,等回朝任御马监太监之后,他就让人给他算过一卦。那位赫赫有名的罗祖给他批的命数里头有两句,道他是因徐而昌,赖徐而贵,现如今又和徐勋合在了一处,在他看来这简直是老天注定。此时此刻,他二话不说就跪下来磕了个头。
“皇上放心,奴婢必定不负圣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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