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一章 弓马双绝,司寇请罪-《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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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阜成men停下等人核查之际,他突然头也不回地问道:“小曹,之前泾阳伯等人之意,你觉得如何?”

    此前商议的时候,一直跟着徐勋鞍前马后的徐延彻齐济良等人都有份旁听,曹谦也在场,只是那种场合却没他们开口的份。此刻面对这么一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他先是一愣,随即沉yin了许久,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恕卑职直言,这事情有利有弊。”

    徐勋一下子回过了头,见曹谦神se自然,他便点头赞道:“不错,能看到有利还有弊,足可见你有些眼力计较。好了,回府吧!”

    尽管常常进出阜成men,但徐勋素来没有长驱直入的习惯,每回进出都是在城men停留,让守城营一一核查人数之后方才通行。起初那些个军卒都不习惯,久而久之却都竖起大拇指称赞这位平北伯从不让人难做。这会儿那百户收回了自己借出去的两匹马,目送着人离开之后,他就掂着手中那几个银角子眉开眼笑地走了回来。

    “借你两匹马你还心疼,看这是什么?”见那身为马主的总旗有些讪讪的,他扬手扔过去两个,随即冲着其他军卒笑道,“其他的是平北伯打赏的酒钱,今天下了值之后,大伙儿到羊rou胡同喝酒!”

    “喔!”

    刘六和刘七兄弟得了承诺,自然就不用像之前出城那样紧赶慢赶靠两条tui撵在徐勋一行人马后,此时才刚顺着阜成men大街走出不多远,听见后头那些军士的欢呼声,刘七就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随即靠近兄长说道:“六哥,看样子咱们是真的来对了。这位平北伯到底是民间出来的,不像那些勋贵子弟满身傲气,对人没有多大架子不说,而且手底也大方。”

    沉默片刻之后,刘六就轻叹道:“别的不怕,就是怕人太大方了,咱们得把命卖出去!”

    到了自家西角men,徐勋正要对迎出来的金六吩咐了刘家兄弟的事,金六一把抓住缰绳,竟是抢先说道:“少爷,刑部屠尚书正在屋子里,说是奉旨来的。”

    “奉旨?”

    徐勋一下子就愣住了。屠勋昨日派人大晚上偷偷momo送礼过来他就已经够奇怪了,如今这人亲自过来,还说什么奉旨,这就更让人mo不着头脑了。见金六口中问不出什么来,他便懒得问了,吩咐人刘家兄弟若来了先找个地方安置,随即径直往外书房去。到院子men口下了马,他疾步刚到书房men口,站在men口的阿宝还没出声,就听见了里头的说话声。

    “居然是张都宪起的名字,真真难得。”

    知道多半是屠勋和金元宝说话,徐勋笑着冲阿宝点了点头,阿宝立时打起了men帘,又出声说道:“屠大人,我家少爷回来了。”

    徐勋笑着进men,见屠勋站起身相迎,如今改叫了金弘的金元宝上前行礼,他颔首吩咐小家伙退下,又冲着屠勋拱了拱手说:“什么风把屠大人吹过来了?”

    什么风?当然是飘忽不定的旋风!

    屠勋苦笑着和徐勋行礼相见,待分宾主落座之后,他正斟酌着该怎么开口,徐勋就笑道:“说起来有趣得很,京城官员之中和我同姓的众多,可和我同名的,我就知道屠大人一个,只可惜一直以来不曾相jiao过。早听说屠大人在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全都干过,jing通刑名,公允明正,就连边备也是颇有成绩,果然不负多面全能之称。”

    刑部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屠勋是心灰意冷,几乎想撂挑子不干了。然而,他自从入仕之后就几乎一直从事刑名,好容易熬成了刑部尚书,可不曾干出任何实绩就要黯然去职,他总觉得心里憋了一口气。秀水屠家是在他中进士之后方才渐渐兴旺起来的,他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兄长,为儿子孙子着想。所以,昨天他思来想去,还是给徐勋送了一份并不算丰厚的贺礼,可谁知道今日再请降级致仕的折子被驳回了不说,而且司礼监那文书官还带来了一番让他万分羞辱的话。

    “刘公公让我转告一声皇上的话,这事得平北伯说了算,他若是肯说话,大人留任就是一句话,他若是不肯说话,大人就是想降级致仕都未必能行得通,兴许还会牵连子孙。总而言之,你也别左一个折子右一个折子往御前递了,有这功夫,自个去兴安伯府负荆请罪吧。”

    若是按照他从前的脾气,这一趟无论如何都不肯走,可牵连子孙这四个字着实太大,他没法承受得起。此时此刻,见徐勋面上笑yinyin的,甚至还说什么同名,随即更是盛赞起了他旧日的功绩,乍一看去根本不像是要追究刑部此前的失职,他纳闷之余,生出了一丝希望的同时,却也不无警惕。

    “平北伯过奖了,都是些老黄历的事,况且我身在刑部,深通刑名也是应该的。”顿了一顿之后,屠勋就索xing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此来,是因为此前刑部走了江山飞那样的要犯,我自请降级致仕,可折子连番送了三四道上去,却一直杳无音信,直到今日方才有司礼监人捎来话,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我今日特来向平北伯负荆请罪,都是我糊涂了,还请平北伯在皇上面前说一句话,就放了我致仕吧。”

    尽管屠勋含含糊糊,不曾说司礼监人究竟是捎来了什么话,可见这位六十开外的老尚书起身郑重其事地大揖行礼,徐勋就是傻瓜也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连忙站起身来,双手扶起了屠勋,笑容满面地按着人坐下,随即自己才回到主位坐了。

    “屠大人如此jing于刑名,放眼满朝几乎找不到第二个,你若是走了,谁来掌管刑部?”

    见屠勋一脸意外的表情,徐勋便越发和颜悦se地说道:“屠大人想来是nong错了,我遇刺归遇刺,刑部天牢走了要犯归刑部天牢走了要犯,那时候你还是shi郎,再加上尚书之位空悬已久,你一个人忙都忙不过来,忙中出错也是应当的。要怪也只能怪那个拖着江山飞久久不曾处决,这才惹出如今事情的人。”

    没错,要怪就得怪焦芳!皇帝要杀的那么多人都一口气杀干净了,非得留这么一个烫手山芋在刑部,结果又惹出来这样的大祸!想当初这么一个人从天而降落到刑部,他怎么都不服,可架不住焦芳圣眷好,几次事情办得深入圣心,好容易盼着人高升去了吏部,之后又顺顺当当入阁,转眼间却留了这么个麻烦给自己!

    尽管有人后不出恶言的习惯,但屠勋还是险些忍不住附和。硬生生吞下到了嘴边的那句话,他不由得开口说道:“平北伯如此说,难道并没有怪罪刑部失察的意思?”

    “刑部失察是有的,但若是无底限地继续追查,那着实没多少意思。更何况屠尚书乃是一等一的能员,若是就因为我这么区区一件案子致仕而去,我岂不是平白无故就成了众矢之的?此事不用说了,这案子是西厂办的,回头我对谷公公打个招呼,都是那几个狱卒自作主张欺上瞒下,你顶多一个失察的罪名,什么降级致仕的话都不要再说了!”

    这样通情达理的勋贵宠臣,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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