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心怜其类,扶摇春色-《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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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他真能学到少爷的真髓,那就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内书房men口,一顶肩舆也正好在他们面前落下。下来的沈悦见瑞生忙不迭拜揖,她便回了一个不甚到位的万福,这才笑道:“自打你进宫去,虽也来过两回,可也没什么机会问你两句,难得你今天送上了men来。来,书房里坐吧。”
瑞生跟着进了书房,却还惦记着今日来的正经事,连忙双手递上了手中的首饰匣子:“皇上的原话,这不算赏赐,也不是旨意,就是送给沈家姐姐的,所以不用谢恩。”
沈悦原是要站起身来,听了这话,她面上lu出了一丝笑容,可终究是起身接过。她对于这些珠yu之类的玩意,从小就不以为意,可今天既是朱厚照亲自命瑞生送来的,她知道这位小皇帝的做派,索xing就当着瑞生的面打开,一一检视了几样,她便拿着一支鎏金的银簪在手中把玩,随即若有所思地又挑出了几样鎏金的首饰,随即让如意收了。
“这些都是干娘能用的,你收起来,到时候孩子满月咱们送过去。”
吩咐了这个,她又在匣子里淘了淘,见一对珍珠耳坠子颇为玲珑可爱,在自己耳垂上比了比,又让如意收到自己的妆奁盒子里去。至于其他那些金凤金孔雀的挑心,芙蓉牡丹式样的分心,亦或是金银掩鬓,以及顶簪步摇之类金yu辉耀的东西,她都没有太大兴致,最后从里头翻出了一枚yu质长命锁,她顿时喜笑颜开了起来。
“这东西倒是应景,留着有用。”
如意知道瑞生不是外人,忍不住轻声说道:“这毕竟是犯官用过的东西,不吉利……”
“什么不吉利,就算以前是犯官的东西,如今皇上送给我的,自然便是皇上的一片心意。就算将来不让孩子戴,也可以留个纪念,叫他知道倘若不守法纪贪得无厌,再大的家底也是一场空,再大的官也是当不长久。”
说到这里,沈悦便合上匣子对瑞生笑道:“你回头禀报皇上,就说拜谢皇上这一番心意,可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否则日后不但我,就连徐勋也该被人说了。皇上在别宫亲手she到的野ji野兔,随手写的墨宝,亦或是兴之所至自己做的小玩意儿,这些好东西我肯定收,这种金yu首饰还是留着赏身边人吧。”
瑞生虽说接了这趟差事,可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妥,此刻沈悦这么说,他立时打定主意回到别宫索xing如实禀报。连声答应之后,见沈悦突然饶有兴致地问他在宫中可习惯可安好,他便有些犹豫了起来,含含糊糊应对了一番,最后却被一句话说红了脸。
“听说宫中一直有对食,历代从未严禁,是人之常情。可你自己把握好,只千万别看错了人。”
“我……我没有……”瑞生只觉得后背心直冒汗,慌忙站起身就说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眼见瑞生逃也似地走了,沈悦打手势让如意出去送一送,可看着瑞生那单薄的背影,心里却不免有些怅然。别看瑞生看似风光,可人在宫里,徐勋便是再大的权势,终究不可能把手伸到那儿,他小小年纪又是那样憨厚的xing子,吃过多少亏才有今天?那个将儿子阉割之后就撒手不管的父亲,真真是天底下最狠心的人!
虽说如意不曾再提此事,可瑞生出二men之际仍有些狼狈。直到金六迎上来一路送他出去,他仍然大为不自然。等出了东角men,他随眼一瞥,却正好发现西角men那边有一人领头停下,身后十几骑人纷纷勒马。那人身披黑se大氅,不是徐勋还有谁?此时此刻,他突然想到这些天心中耿耿于怀的一件事,张口就叫道:“平北伯!”
这旧日主仆俩如今一个在御前,一个常常行走御前,抬头不见低头见,这称呼上头最错不得。因而,纵使瑞生,如今也不会忘情地叫错称呼。而徐勋只见men房上来牵马,还未得知家中情形,听到唤声,见那边厢金六送了瑞生出来,他便摆了摆手,径直策马往这边行了几步,随即跳下了马来。
“瑞公公怎么来了?”
“皇上吩咐我给平北伯夫人捎些东西。”瑞生见金六知机地退开了些,便打手势吩咐跟着自己的两个小火者也站远些,随即犹豫好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近来礼部上奏,自宫求进者极多,这是朝廷严禁,按律本身处死,全家发边远充军,可如今人越来越多,多半是杖责之后遣送回籍,但如此不治根本。若是不想想办法,此等人会越来越多!”
徐勋听瑞生提到自宫一事,颇有些艰涩难以启齿的感觉,哪里不知道小家伙是触及心中隐痛。然而他更知道,数目庞大的自宫者中,除了有市井无赖自宫求进的,但也有不少活不下去的百姓将自家子侄阉割之后,希望送进宫找条活路,甚至是因羡如今宦官富贵,希望子侄能走这条路出息的。所以,但使有宦官一日,这条路子就不可能禁绝,甚至哪一朝宦官越是得势,自宫者就越多。
“我听说,还有一个村子,自宫者上百的……”
听到瑞生这句话,徐勋眯了眯眼睛,随即开口说道:“这事情我会请皇上再次下旨严禁,只不过我也不得不事先对你说,此等事是堵不住的。至于原因如何,你也该知道。只是那些宫禁不收的自宫之人,其实是最可怜的,我回头想想办法吧。”
“多谢平北伯!”
瑞生立时长身一揖,待被人扶起的时候,他jidang的心情方才平复了下来,感ji地看了徐勋一眼便告辞离去。而回头看着那一行三人上马离去,徐勋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小家伙,心肠太软!
到了家中,得知小皇帝竟是把此次抄家的一批首饰送到自己家来了,徐勋只觉得哭笑不得。等听沈悦转述了她让瑞生带回去的话,他若有所思一想,当即含笑点了点头:“娘子想得很周到,这一次不打紧,今后若是一而再再而三,每次抄家我徐勋都分一杯羹,那时候我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你推辞了这个,冲皇上要那些东西,皇上只会觉得对脾胃,下次就不会想着分润这种好处过来了。只不知道,这一趟还有谁和我这般得了这种好处。”
话音刚落,men外就传来了如意的声音:“少爷,内行厂厂督钱宁命人送来帖子,说是今夜旧日府军前卫同僚一并贺他高升,请大人务必赏光。送帖子的人如今还等在men外。”
“哦?”徐勋眉头一挑,想起钱宁上任匆忙,再加上人员尚未齐备就是这么一桩大案子,确实连贺高升都不曾来得及。他微微一思忖,就吩咐把帖子送进来,待取了那大红的洒金请柬在手,见落款men下钱宁百拜,他不禁微微一笑,看清宴客的地方在本司胡同,他就点了点头,“让送帖子的人捎带一句话给他,我必定前去。”
本司胡同、演乐胡同、勾阑胡同,这是自永乐迁都以来京城最繁华的烟hua之地。原本只是教坊司在此,但因为教坊司是应奉宫中,等闲人难以一亲芳泽,后来便有教坊司那些年纪大的在家里调教些贫苦人家的nv儿,渐渐有了些青楼楚馆,如今纵使此地的酒楼,也常常有些出条子叫上歌舞姬人陪shi,尤其是那些有官身的。这却比光顾青楼楚馆的名声好得多,尤其是手头有些闲钱的官人,大多乐此不疲。
今日府军前卫一众军官贺钱宁高升,便也是同样包下了本司胡同一座酒楼的整座三楼。因钱宁是跟着徐勋的老人了,一放出去就提督内行厂,这等升迁速度也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此刻钱宁一到,别人也不管酒菜尚未上齐,徐延彻和齐济良打头先灌了他三杯。直到人连连告饶,这两位豪men公子方才罢了休,可马桥又笑yinyin举着酒杯上了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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