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十面埋伏,美人胆-《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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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谷大用,你下去到厨房里找一找,要最大的海碗,今晚上要是不灌醉了这家伙,我就……我就不姓朱!”

    就在朱厚照恨得牙痒痒的,对谷大用吩咐了这么一句时,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紧跟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圣堂片刻静寂过后,张彩便一拍巴掌道:“是了,我今天订了这儿,就是因为如今小楼明月已经被赎了出去,今天是yu堂chun首演献艺!”

    这yu堂chun三个字一出,徐勋只觉得颇为熟悉,微微一愣后,见朱厚照立时大声吩咐打起帘子,他少不得随着这位兴致勃勃的小皇帝一块站起身来。张彩订的这包厢正在三楼正中,居高临下正对舞台,眼见一位一身烈火似大红衣衫抱着琵琶的少nv被一个中年fu人引了出来。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随即就听得身边的张彩嘟囔了一句。

    “这大红衣裳可是违制的,她妈妈一秤金好大胆!”

    “诸位老爷公子,小fu人有礼了!”一秤金虽说年纪已经很不小,但风尘里头打滚多年,眉眼含笑之间,却也有一种成熟的风韵。深深道了一个万福之后,她便笑道,“旧日我那闺nv小楼明月多承诸位捧场,如今已经是功德圆满入了良家shi奉官人,所以如今我便领了这另一位nv儿yu堂chun来与诸位认个脸。yu堂chun,给诸位老爷公子行个礼吧!”

    徐勋端详着那少nv,见其脸上虽是妆容jing致,但和尚芬芬的长袖善舞不同,那双眸子却似和她身上的衣裳一样,顾盼之间看似极冷,可偏偏流lu出如火一般的ji情。然而,相比能说会道的一秤金,yu堂chun却只是深深屈膝道了个万福,随即便再也不做声了。

    这群芳阁中却比其他楼子收敛些,本身不养那些歌舞姬人,都是根据客人要求出条子往各处叫来的,此时虽则是无数双贪婪的目光掠过她那比尚芬芬更年轻动人的面庞,可到底无人起哄让她唱两句来听听,反倒是一秤金沉下了脸,但须臾又满脸堆笑:“小楼明月当年是一手唱功无人能及,yu堂chun却是一手琵琶弹得好。今日她初来认生,就先让她弹一曲,请诸位老爷公子指正。”

    徐勋对于乐器等等素来不在行,可是当yu堂chun缓缓落座,那琵琶声乍然响起的时候,一听到那极快的依稀熟悉的旋律,他那打量yu堂chun的目光就收了回来,半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倾听了起来。尽管他并不是什么音乐爱好者,从前也只听过二胡版的十面埋伏,这还是第一次听人用琵琶演绎这一首名曲,可即便如此,听着那急促的曲调,快而不luan的指法,再加上那仿佛全身心投入演奏之中的yu堂chun,他仍品出了几分和当初尚芬芬的歌喉截然不同的韵味。

    此nv兴许是一个xing子极刚的人!

    “十面埋伏这首曲子,没有十年以上的苦功夫,等闲人根本弹不出来那种壮烈辉煌,xiong围奇特,更不用说演绎那种悲壮了。”直到一曲终了彩声雷动,张彩才对徐勋和朱厚照说了这么一句,旋即若有所思地说道,“都说一年筝,十年琵琶,便是因为如此。尤其这十面埋伏乃是琵琶的武曲之中最难的,能到这份上,却比小楼明月的歌喉更加难得。今天咱们能赶上这首演,倒是真有幸!”

    朱厚照也是看惯歌舞曲艺的人了,这会儿见张彩如此说,他便笑嘻嘻地道:“既如此,便让她上来陪咱们坐坐,让大伙近距离一睹芳容可好?”他不等张彩回答,就看着徐勋说道,“我听着她这曲子,倒是想起了白乐天的那一首琵琶行,尤其是其中那两句,‘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简直异常贴切。今天既然赶上了就是运气,徐勋,你要是能把人叫上来坐坐,刚刚这罚酒就免了!”

    对于朱厚照这突如其来的兴致,又见张彩也眼巴巴看了过来,那老脸上虽说不得semimi,可热切的表情却怎么都掩不住,一时间,徐勋只得无可奈何地说道:“既如此,好吧,我让人去试试看吧。”

    “你平北伯在此,还说让人试一试?总之一句话,人能叫上来,你那三碗酒就免了。要是叫不上来,加倍罚你!赶紧亲自去!”朱厚照不容置疑地吐出这么一句话,见徐勋苦着脸出去了,他就冲着谷大用打了个手势,见其果然知机地追上去了,他这才笑眯眯地坐了下来。

    尽管今晚只是初次出场,yu堂chun又倔强地不肯开口说话,只是沉默地演奏了这么一曲丝毫不应景的十面埋伏,但冲着她的容颜,一秤金又长袖善舞地到各处熟客那里兜搭了一番,因而竟早早安排下了接下来好几日的场子。这会儿她脚下轻快地回转了那间安排给yu堂chun的屋子,却是眉开眼笑地说道:“看在今儿个这么多老爷公子都肯捧你场的份上,之前的事我也不计较了。收拾好你的琵琶,咱们回去,这第一次就是要惊鸿一瞥,多逗留就没名头了。”

    yu堂chun沉默地将琵琶收入囊中,正要随一秤金出men的时候,外头竟有人同时掀起men帘,险些和身材丰腴的一秤金撞了个满怀。见那个打头的年轻公子一身宝蓝se刻丝袍子,头冠镶金缀yu好不华贵,那眼睛直勾勾地对着自己直瞧,她立时低下了头。

    “想不到没了小楼明月,竟然还有这样的尤物。”刘二汉这些天往来这几处有名的勾栏院,甚至比较了演乐胡同和勾阑胡同的两处头牌,却总觉得不如尚芬芬那勾魂蚀骨的媚意,没想到今天竟遇到了这另外一种让他心动的nv人。此时此刻赞了一句之后,他看也不看一秤金,便直截了当开口说道,“如此绝se,沦落风尘可惜了。你开个价吧!”

    一秤金在最初的惊愕过后,早就认出了刘二汉来。前一个nv儿刘公公让人买了去,这就已经让她蚀了大本,如今这yu堂chun才打算推出来狠狠赚一票,竟然又遇到这种事,她怎能不郁闷?即便深晓民不与官斗的宗旨,她仍是陪着笑脸说道:“刘公子,妾身这nv儿还小,能得公子垂青是她的福分,可还请公子再等个两年,待她身子长开了,妾身一定让她好好服shi……”

    “放你的狗屁!”刘二汉一下子丢开了那贵公子的架势,脱口怒骂道,“本公子看上的人,你居然敢如此推三阻四!废话少说,你若是不jiao人,我明天就让顺天府衙关了你的破院子!”

    面对这么一个蛮横的主儿,一秤金虽恼怒得很,可终究不敢得罪,苦苦讨饶了好一会儿,她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扭转头强笑着对yu堂chun道:“乖nv儿,既然刘公子喜欢你,那你就去服shi刘公子几天吧。他可是司礼监掌印刘公公的侄儿,你可千万尽心……”

    一直低着头的yu堂chun倏然抬起头来,面上lu出了一丝冷笑:说到这里,她看也不看一秤金铁青的脸se,冷脸上突然展现出了一丝笑容,竟是迎着刘二汉上前了几步:“刘公子是想要我真心,还是我虚情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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