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愤怒-《他知道风从哪个方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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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野没看清楚,伸手去拉程迦的帽子,想看个明白。
程迦迅速往后躲,把自己捂得严实。
她再度甩开他的手,直奔缩在床角的肖玲,她一下攥住肖玲的手,后者哭喊尖叫,抓住床沿,却被程迦一把拖到床外头。床单被罩全部滚下来。
谁也想不到她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程迦只说了一句:“打火机。”
其他人都在,肖玲没脸让大家知道她在危急时刻见过程迦,呜咽道:“你说什么?我没……”
程迦掐着肖玲的手腕,几乎是一字一句道:“打火机。”
肖玲道:“我没……”
程迦说道:“我最后说一次,打,火,机。”
肖玲求助地看向彭野,可他不拦程迦了,黑而冷的眼睛盯着肖玲,肖玲撑不住,哭道:“被安安抢走了。”
正说着,安安冲进屋来,“你回来了?你没事吧?”
程迦帽子遮着脸,看不见表情,安安以为她没出事,“太好……”
程迦打断她道:“打火机。”
安安从兜里摸出来递给她。
程迦夺过来,这才扔开肖玲的手,走出房间。
彭野再次隐约地看到血迹,他大步地随着程迦出门,“程迦。”
程迦充耳不闻,走上走廊。
“程迦!”
彭野上前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拧回来。
程迦埋着头,激烈反抗,没想到彭野直接把她拎过来,用力摁在墙上。
程迦挣扎,不让他看,却拗不过他力气大。他抓住她的领口一撕,唰啦一声,程迦的衣服被扯开,帽子也拉了下来。
她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血红与惨白交加,肿得老高,是被人打的,嘴角都裂开了。更骇然的是脖子上的几条伤口,血糊了整个脖子。
彭野狠狠地愣住,捏紧了她的肩膀,“谁干的?”
程迦道:“看够了吗?”
彭野大声道:“我问你谁干的?”
程迦说:“我叫你放手。”
彭野没松。
程迦眼睛血红,“放手!”
追出来的十六和尼玛看到她这样,吓傻了,不敢猜程迦消失的这几个小时经历了什么劫难。
程迦的脸血红与惨白交加,肿得老高;眼神凶恶、狠厉,像嗜血的狼。
彭野手上的劲儿松了,程迦打开他,转身回房摔上门。
彭野看着程迦的背影消失了,才回头看向房间里的肖玲,问:“发生了什么?”
肖玲低着头只是哭,不吭声。
彭野说:“你毫发无损地坐在这里,你有什么可哭的?”
他语气很克制,但语调再平淡,也让人从字里行间读出了隐忍的怒气。
肖玲抽泣着,就是不吭声。
石头气急了,“你倒是说话啊。程迦弄成这个样子,怎么她的打火机在你这里?”
肖玲不说。
彭野说:“你要不开口,过一会儿离开的时候,我不会让你搭车。”
肖玲惊恐地抬头。虽然她昨晚和十六聊天时说好了搭车,可现在形势变了。面前这个男人分明才是老大。不搭车就意味着她得独自留在这恐怖的村子里过夜,或者徒步走出茫茫雪原。
肖玲的眼泪又出来了,“求你别这样。”
彭野冷冷道:“我说到做到。”
安安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彭野才知道一切并非他所想。
他沉默地听着安安讲,想着程迦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说“彭野说不要我乱跑”,不知为何,他一时间竟觉得很苦涩。
程迦这个人,你说对她不客气,她会威胁说整死你;可你给她一点点糖,她就服软了。
安安说:“她是为找肖玲才出去的。”
在众人目光的压力下,肖玲终于崩溃。
“我掉下一个坡,雪太滑,我爬不上来,冻得都发不出声音了。但她找到了我,想把我拉上去。可我比她重,结果把她拉下去了。她说她比我轻,又比我高,让我踩着她的肩膀爬上去,再拉她。我就爬上去了……”
石头、安安等人听得脸色都变了。彭野却很冷静,没有任何表情。
十六咬牙道:“然后你把程迦扔在那里了?”
“我没有。我想拉她,可我太冷。我被冻了好久,真没力气了。几个男人走过来,看到了坡上的我,指指点点地往这个方向来。他们一看就不是好人!”
安安瞠目道:“所以你把她留在那里自己跑了?”
“我只是为了减少总体伤害!我不能出事。我要是被糟蹋,郭立会甩了我的!”
安安道:“你回来后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为什么不去救她?”
“我们两个女的去了不是送死吗?所以我叫你别去。”
安安说道:“他们回来后你也没吭声。”
肖玲道:“那时已经迟了!”
十六气得要冲上去揍她,被尼玛紧紧抱住。
安安道:“你逃走时还顺走她救你时掉在地上的打火机。你就那么确定她会死会回不来?”
肖玲无法反驳。她懊悔死了,不该拿她的打火机,要是不拿就好了。
不拿就会不一样了。
彭野始终很安静。
程迦不是故意往外跑,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考虑到肖玲等不到彭野他们回来就会被冻死。她也没有盲目去找,她带了指南针,设定了路线,没有走出那个山坡,她有目标、有节制、有计划,找人同时也自保。
程迦其实很谨慎了,却架不住遇上肖玲这样的人。
彭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这间让他窒息的屋子。
肖玲在他身后大哭,“我都说出来了。你们答应过的,要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隔壁房间内。
程迦疲惫不堪,她背靠着炕角坐在地上,盯着手里的打火机看。打火机底部清晰地刻着几个字母:“jk&cj”。
她双眼无神地看着,想起最后的那次争吵。
“程迦,她死了。你的朋友她死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她全家死了都不关我的事!”
程迦凉薄地扯扯嘴角。
不管她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怪别人,也不要别人担责。为什么别人发生什么事,后果都得由她承担?
灶屋里气氛压抑,男人们颓废地坐着。
彭野靠在墙边抽烟。
尼玛腾地站起来,“我要去给程迦姐报仇。”
“站住。”彭野说,“你找得到是谁?”
尼玛顿住。肖玲对那几个不像好人的描述简直匪夷所思,还是那晚看到尼玛时的缘由:长相黑粗,看着就不好。
彭野说:“事情还没查清楚。”
“有什么不清楚的?”
彭野说:“这村子各家各户我们都了解,没有婆婆说的那种人。程迦的反应也不对劲。”
众人一回想,等等,程迦的反应只是……要回打火机?!
尼玛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哥,你的意思是程迦姐没被……那她脖子上的伤哪里来的?不像狼抓的啊。谁伤她的?”
彭野站直了身子,问石头:“煮好了吗?”
彭野端着碗上楼,拧了下程迦的房门,没锁。推开门,屋里很安静,程迦侧躺在炕旁的地上。
彭野过去放下碗,低头看她。她没有清理自己,头发仍脏乱,脖子上仍有血渍。她闭着眼,呼吸均匀,睡颜疲惫,仿佛连爬上炕的力气都没有。
他第一次见她睡着的样子,没有冷漠的眼神,看上去柔和而脆弱,脸肿肿的,像有婴儿肥的孩子。
他蹲下来,掀开她衣领看,刀伤、指甲痕都有。抓得很深,足见对方力气之大,不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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