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烈火浇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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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了,我们未必不能颠倒乾坤,”年先生轻声说,“高山人灭族之前,那个在人皇身边做人质的王子提前得到消息,逃走了,在被人皇追杀至死之前,他藏起了一批有灵的神兵。”

    “原来你们找我是为这个,”玉婆婆摇摇头,“有这回事,但清平司追踪千年,直到解散,也没有半点那批兵器的线索,你要问我,那可就……”

    “您不知道,”年先生说,“但有人肯定知道——比如王子本人。”

    高山王子?那位不是已经死成化石了么?

    玉婆婆先是一愣,随后想起了什么:“等等,你的意思是……”

    年先生沉声说:“王子含恨而终,死后堕落成人魔,他的墓穴就是封印——那墓地一直是人族秘辛,就藏在清平司最深处,婆婆,清平司的旧物,不少都落在您手里了,对吧?”

    “你们是想用阴沉祭召唤高山王子?”玉婆婆皱眉沉吟片刻,“阴沉祭之媒……也就是操作人,需要和祭主同源,据我得到的消息,你们先前两场‘祭’,因为献祭人都不太合格,所以唤出的人魔也都是半吊子……至少不是人魔该有的全盛实力——第一场阴沉祭的祭主不明身份、不明血统,你们用的献祭人毕春生本身堕落成了个半魔‘人烛’,勉强靠上‘魔’,还算搭边;第二场阴沉祭你们找不到巫人后代,用了个被巫人咒寄生的凡人,这就离谱了,那个人魔有他生前实力的十之一二么?连点水花都没有,就被异控局收拾了。现在这个高山人魔,你们打算找谁来当献祭人?”

    年先生:“一个高山人的后代。”

    “什么?”玉婆婆略微睁大了眼睛,随后她意识到了什么,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年先生,“你?”

    年先生笑而不语。

    “你居然是高山人的后代?难怪……”

    难怪什么,她不肯再说了,玉婆婆顿了顿,又说:“祭文召魔,弄不好要成为人魔出世后的第一滴血的,那个毕春生就是前车之鉴,你不怕死么?图什么?就为了修复一把刀?”

    “我早就死了,高山王子是炼器大家,生前被誉为‘天耳’,要是他真能……”年先生脸上神色不变,放在膝头的手指却蜷紧了,“我这苟延残喘的孤魂野鬼,烂命一条,给他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玉婆婆终于叹了口气。

    年先生察言观色,立刻说:“那我先谢谢您。”

    “我这回只是为你执着打动,私下帮你一回,与贵教并无瓜葛,记住了,”玉婆婆站起来,深深地看了年先生一眼,叫出了他的真名,“燕秋山。”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注】”——异控局总调度室墙上挂着这么一副书法,不知道是谁挑的,反正肖征搬进来的时候就有了,肖征是个外行,看不出这是什么字体,只觉得那些字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像一队不怀好意的饿殍。

    旁边一个调查员正在汇报工作:“我们查看了总部几个涉事外勤的账户,发现他们都曾经往同一个账号上转过账,账户属于一个皮包公司,最高金额十八万,最低三万四千。转账之后,他们都曾经给善后科前任负责人巩成功打过电话。其中一个外勤在转账后,还发了一条信息给老局长——‘巩主任让我向您传达感谢,改天亲自上门回礼’。”

    肖征目光从匾上收回来:“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这帮不争气的外勤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了事故,如果伤亡人数超过规定,就要去巩成功那买镜花水月蝶来粉饰太平——但这种违禁品当然不是什么人都能买到的,得通过熟人介绍,会员制……”宣玑端着杯咖啡走进他的办公室,睡不醒似的打了个哈欠,他懒洋洋地说,“‘回礼’一听就是中介费嘛,民间俗称‘回扣’,没收过不算社会人。”

    肖征瞥见他此时尊容,皱起眉:“你又是怎么回事?昨天回去嗑药了吗?”

    宣玑明明是刚休整完,脸上却挂着浓重的疲惫,压得他飞扬明亮的五官几乎笼上一层暮气,像个犯了瘾的大烟鬼。

    “艳鬼缠身,怕是命不久矣。”宣玑唉声叹气地又打了个哈欠,一口把剩下大半杯浓缩咖啡灌了下去,苦得他差点心律不齐,捂着心口叫唤,“肖爸爸,本人要是牺牲在工作岗位上,组织能给报销多少丧葬费?能先帮把我信用卡还一下吗?”

    “没问题,”肖征冷酷无情地踢给他一把椅子,“然后把你卖给医学院抵债。”

    宣玑“啧”了一声,很不客气地从肖主任抽屉里翻出盒好烟,据为己有,又问来汇报的调查员:“所以毕春生对你们老局长的指控是真的了?”

    调查员神色凝重,打开随身的平板电脑:“这是对涉事人员进行精神审讯的审讯记录。”

    精神系特能在审讯方面实在是一把好手,像那天在东川审月德公的关门弟子一样,这一次,他们也是直接从人脑子里提了记忆。

    画面上的被调查人满身尘土,浑身颤抖地拿着电话:“局长……我……我跟您汇报一个事……抓捕变异蝎的时候,旁边一个加油站……着火了,真不是故意的……他们都死了、死了……”

    屏幕上的图像随着他的目光移动,地面上大大小小的尸体有好几十具,加油站的工作人员、正好停靠在附近的游客,大部分尸体已经血肉模糊。

    “是我的问题,都是我的问题,”拿着电话的人声音撕了,带着浓重的哭腔说,“能不能请局里通融一次,这次不要牵连别人,把伤亡都算在我头上……我组里还有十多个兄弟,有刚过实习期的,前途大好的孩子,还有……还有出任务的时候断过手指的老伙计……就快退休了……他们不能因为这一次疏忽就毁了啊,局长我求求您,求求您了,罚我一个吧……”

    电话里沉默半晌,传来老局长的声音:“你认识善后科的巩成功吗?”

    拿电话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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