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不用担心，蝴蝶破茧时总会伴随着疼痛。” —— 二妞僵硬在站在树下，双眼大睁，满脸不敢置信。 宋平西居然和一个风吹就倒、脸色惨白的中文系才女在一起。 “我现在已经有对象。”宋平西当着众人的面拒绝她，看到心上人走过来时，他的神色柔和下来，“我的对象是全天下最好的，我只心悦她。” 二妞终于忍不住，哭着离开。 中文系才女审视地看向宋平西。 刚才哭着跑开的姑娘生得俏丽，身材高挑纤细，但该有的地方十分吸引人，按现在大众的审美而言，那姑娘比身材瘦弱贫瘠的自己受欢迎多了。 “她是你下乡时的妻子？”才女的声音冷淡。 这种事时下发生太多，不少知青上大学后就抛妻弃子，或抛夫弃子。 宋平西生怕她误会，赶紧解释：“我在乡下没有妻子，也没结过婚！她叫二妞，是对我有心思……但我不欢喜她那一款的，她连五线谱都不会看呢。” 宋平西知道才女虽然清冷高傲，目下无尘，但是因为身体自幼不好，还是很单纯好哄的，当下将他在红云大队的事说了，并无限拔高自己。 “我当时就想着，如果不明着拒绝她，成为她前途上的一盏指路灯、精神上的导师，她就会有动力学习。你看，她现在终于考到京城来了。”宋平西满脸深情地看着她，“不过既然她考上大学，我就该明着拒绝她，我认定一生的伴侣只有你。” 才女苍白的脸浮现红云，虽然她的脸生得好，但身体实在太差，并不是众人眼中优秀的选择。只有宋平西，他将她比做红楼梦里的林妹妹，说她孤标傲世，世外仙姝…… 她不知不觉就将一颗心沦落在他身上。 —— “二妞，你怎么哭得这么厉害？”于桃花在厨房探头探脑，满脸担忧。 “失恋了。”江河言简意赅，“妈，您别管她，让青禾开解她就成，不过你可以多做些好吃的给二妞补补。” 瘦得他都看不下去，可想而知过去一年，她经历的肯定是地狱式学习。 于桃花马上将心思放到正在炖的红烧猪蹄上，“对对，二妞瘦得太厉害，是得补补。”感觉二妞已经瘦掉半个自己，她这个当长辈看着都不忍心。 因宋平西这事，二妞沮丧很长一段时间。 过去一年她拼命学习，学习的本能已经刻到她的骨子里，再加上失恋让她更是将所有精力放学习上。 “这孩子真刻苦，难怪初中没毕业，还考得上京城的大学。”教二妞的老师们对她赞赏不已。 二妞短时间内没办法从宋平西这个大坑里走出来，她全副心神都放在学习上，并不时蹿到其他学校偷师。 比如说江河所在的京城大学。 京城大学对想学习的学生都很宽容，更不用说她是校园风云人物、众多教授心头宝——江河的老乡。 江河给她弄了张旁听证，二妞更是光明正大地过来偷师。 渐渐地，她成为京城大学众老师口中的正面例子。 “看看你们自己，被一个非本专业的人超过，你们丢不丢脸？” 二妞在学习过程中，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并不是教书育人，而是经济管理。 她孜孜不倦的学习一切知识。 同样汲汲营营、追求权势的本能也刻在宋平西的骨子里，他斯文的外貌，高超的手段，再加上对象家里的势力，让他很快就展露头角，进入学生会。 —— 夏青禾大三的时候，国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改革开放两年，神舟大地到处是奇迹。 大街上，随处可见拿着手机的人，手机由以前的买不起，到现在普通家庭能买上一部。 据说全世界手机持有率他们国家是世界第一，米国人都得靠边站。现在西方的年轻人孜孜以求他们国家生产的手机，还有很多科技产品。 电子城里，新兴的电脑让年轻人们流连不已。 卖电脑的人对围观的年轻人喷口水，“这是现今世界上配置最优秀的电脑！我和你们说啊，之前不是有人出国去学电子科技吗？结果都灰溜溜地回来，当时人家米国人看傻子一样看他们，最好的技术不是在我们国家吗？他们这是舍近求远！” 旁边的一个年轻人猛点头，“我也听说过这事，那些去国外学物理，还有生物化学的学生最后都回国，因为好多项目咱们国家是世界最先进水平。” “西方人的生活还不如我们呢！”一个年轻人拿出自己的最新款的手机显摆，“他们买手机都买不起，我有亲戚在米国生活，他回国的时候，听说好多米国人让他帮忙代购科技产品呢。” 卖电脑的年轻人赶紧将话题转回来，“你们要买电脑吗？这台电脑只需999！只要999，你买到就是赚到！” 某天夏青禾醒来，江河已经起床，她正要开门出去，就听到门外传来声音。 “大河啊，夏夏也大了，你心里怎么想的？不给他添个弟弟妹妹？”于桃花有些焦虑，“我听说国家要出台计划生育，以后想生都不能生。” “妈，我和青禾都忙呢。” “也不是不叫你们暂停工作，这生下孩子我带，不用你们操半点心……” 江河认真地拒绝，“妈，如果生而不教，我宁可不生！青禾和我说过生二胎的事，是我拒绝了。青禾是有才华的姑娘，她的人生不应该围着灶台和尿布转，而且我最近又要进实验室，根本没时间在家，我不想以后二宝怨恨，因为爸爸没空抱他。” 于桃花有些失落，但她知道儿子儿媳妇都是做大事的人。 见婆婆失落地离开，夏青禾走出来，忍不住叹气，“大河哥，我是不是太过份？夏夏上幼儿园后，妈白天在家确实孤单了些。” 江河不为所动，“生一个就够了！青禾，我们哪有时间照顾二胎？你也别听妈的，什么孩子生下来就成、不用我们操心，哪里能不操心？那是一个孩子，又不是一件没有思想的物品！就算不用带，难道不用教、不用陪伴吗？” 夏青禾怔了怔，知道他说得对。 江河安慰她，“放心，妈很快就没空胡思乱想。” 江河安排一个在京城住了一辈子的阿姨，让她带他妈去享受人生。 果然，于桃花很快就忘记二胎的事。 她现在的日常是早上和认识的朋友跳舞、耍太极，然后去吃早茶，接着去买菜，日子过得不要太安逸。 原来人生还有这么多事情可享受的，她只觉得前半辈子都白活了。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日子却平凡而温馨。 当然，偶尔也是有不温馨的时候。 “这孩子皮成这样，究竟像谁呢？”江河纠结地动手修理儿子拆成零件的最新液晶彩电。 胖儿子压根无法理解老子的心情，正围着彩电转，“爸爸，你快修彩电，我要看！” “你拆成这样，能不能修好还是未知数呢。”江河扬起手作势要打他，“爸爸好不容易今天休息，全给你毁了，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肿你屁屁……” 小胖孩可怜巴巴的捂住屁股，偷偷跑到奶奶身后。 于桃花虎视眈眈，大有儿子敢打她孙子，她就下手打儿子的架势，“大河啊，夏夏这是学你呢，他不过是想研究彩电，说不定夏夏长大后会是科学家呢。” 江河闷不吭声，科学家他没见着，只看到熊孩子。 夏青禾捂着嘴笑，别看江河对儿子凶巴巴的，他其实超宠孩子的。 京城的夏天太热，胖儿子背上起痱子，整整一大片，晚上热得睡不着，他就研发出据说世界上最好、最省电的空调…… 有空调限电也没办法，他又跑去研究核能、风能、太阳能发电…… 这不是宠孩子是什么？ “王婶，我昨天和妈说，咱们中午吃凉拌面，这个省事，不用太早做。”夏青禾对国家派来照顾他们夫妻的保姆说。 “今天吃凉拌面吗？”一个生得比男人还高的少女走进来。 “哟，我们的世界冠军回来啦！”于桃花赶紧为虎囡递上水，“最近训练累不累？” “一点都不累。”虎囡转向小胖孩，“夏夏，表姑买了米糕，你要不要吃？” 小家伙眼珠子转着，伸出小胖手：“要两块！” 夏青禾铁面无私：“不行，就一块！待会你可以多吃点面。” 小胖子顿时沮丧，决定不理她们，又凑到爸爸身边看他修电视。 于桃花拉着侄女和儿媳妇开始唠叨，“我今天打电话回老家，二狗开了几家连锁饭店，听说他下一家想开到京城，以后我们在京城又多一个能走动的地方……我刚挂二狗的电话，就接到二妞妈的电话，她跟我说二妞的事。” 于桃花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通讯录。 自从电话费降下来后，她非常喜欢和老家的人联系，聊聊彼此最近的生活，知道老家那边的变化。 “二妞怎么样？”夏青禾好奇地问婆婆。 于桃花叹气，“可不得了！国家不是给她分配工作吗，到咱们省城一中当老师，结果她只教一个学期，就说要到南方经济特区去。二妞妈都想哭死，说肯定是她逼婚二妞才跑的。” 也难怪二妞妈会着急，二妞今年都二十好几。 夏青禾也跟着担心，二妞一个人孤零零的，万一出事怎么办？ “妈，我有朋友在南方，我让他帮忙照顾二妞。”江河思索着，突然觉得，二妞可能会做出比上辈子更大的成就。 于桃花顿时大喜，拿出改良后能塞进裤兜的手机，“我马上打电话给二妞妈，让她不要担心。” —— 很多年很多年后，在监狱里的宋平西跟着一群劳改犯看电视。 节目是国家台的新闻，正在长篇累牍地介绍一对牛人夫妻，丈夫是发明家、科学家；妻子是全国闻名的翻译大师、教育家；儿子是商业大佬。 “据说你下乡的地方就在红云大队？这么说，你们还算得上半个老乡。”有狱友好奇地问他，“这两夫妻出生的时候，是不是天降金光金龙，或凤凰什么的？” 宋平西的嘴角扯了扯，没说话。 这时电视已经转台，又是新闻。 电视上，脸上布满皱纹、但精神尚佳的六十多岁的老妇人正对着记者说：“是的，我打算将财产的百分之七十捐给国家，我认为将太多财富留给孩子并不是什么好事。” 狱友惊讶地说：“哟，她儿子没意见？” “人家的儿子是新任的国民老公，不用靠父母自己都在财富榜上。”一个狱友羡慕嫉妒恨，“人生赢家啊，父母恩爱，自己又有本事。” 宋平西神情恍惚，他已经认出来，这是二妞啊！ 年轻时，一直追在他身后的二妞，谁能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全国首富呢？ 他的人生什么时候脱轨的呢？ 大学时，他进了学生会，结婚的对象是心目中的女神，岳父从政，他的很高，他也踌躇满志，打算为国为民做一番事业，成就自己的青云之志。 大概是结婚的时候开始的吧。 他发现心目中的女神变成妻子后，目下无尘，清冷高傲，既不会做饭也没法照顾孩子，甚至连一个妻子的本份也做不到。他醉心权势，可妻子却是个恋爱脑，她骂他庸俗，也不爱看他汲汲营营，她只想他放下事业，和她成天腻在一起你侬我侬。 然后她所有的优点变成缺点，他变得不爱回家，妻子得抑郁症进疗养院后，他反而松口气。 有人说人生最完美的状态是升官发财死老婆，然而他的老婆没死，他也没狠心到让她死，但他是个正常男人，有正常男人的需要。 于是在他四十来岁，位高权重时，犯了很多有权或有钱的男人都会犯的错，他包养二奶。 那是个年轻美丽的女大学生，爱笑又乐观，和妻子完全不同的类型，在她身上他感受到青春和激情，所以他为她买房买车，开始伸手朝让他办事的商人要一些原本不该拿的东西。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被岳父和儿子联名揭发的，岳父恨他能理解，可为什么儿子也恨他？ 当时儿子冷漠地说：“哦，因为你的小三是我的前女友。” 人生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 他是经济犯，明年就能出狱。 可他一个六十多的老头，身体还坏了，出狱后该怎么养活自己？靠儿子吗？ 想到儿子当时冷漠仇恨的眼神，宋平西心里茫然。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