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一天又一天(1)-《寂寞的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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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对彼此的爱意从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有所改变,占喜很坦然地接受自己容颜老去,因为确信小鱼不会在乎这些。

    十一年间不是没有过争吵,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比如六月天,占喜想给女儿剪短发,因为天天洗头很麻烦,骆静语不愿意,说他的小姑娘扎辫子更好看。占喜说幼儿园里没空调,孩子午睡后脖子都被长头发捂出痱子来了,骆静语看着女儿布满红点点的小脖子,最终妥协。

    他亲自操刀给女儿剪掉一头长发,修成清爽的短发。悦儿哇哇大哭,骆静语自己都好难受,挂着嘴角一脸伤心。

    占喜很无语,知道的人明白是在剪头发,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姑娘是要剃度出家当尼姑了!好在几天后悦儿就发现了短发的好处,多凉快呀!看着小家伙接受了自己的新发型,骆静语心里才好受些。

    又比如,悦儿中班结束后,占喜要求女儿单独睡儿童房,悦儿不肯,天天哭哭啼啼要睡在主卧。骆静语看女儿这么排斥,很舍不得,说要么等孩子上小学了再说?

    “不行,悦儿太黏我们了!她都快六岁啦!”占喜格外坚持。

    于是,在拉锯了半个月后,悦儿终于睡到了空置多年的儿童房,不过每天晚上都要爸爸或妈妈陪着才肯入睡。

    ……

    占喜的头发吹干了,骆静语放下吹风机,搂着她的腰低头咬她耳垂,安静的空间里,他的肚子突然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他听不见,占喜却听得分明,“噗嗤”一声笑出来,转身摸摸他的小腹问:“你饿了?”

    骆静语眨着眼睛问她:【你听到了?】

    占喜点点头,骆静语无奈地笑,打手语说:【刚才,没吃饱,又做了运动,很累的。】

    这是他的习惯,应酬时总是吃得不多,只是最后那句话真是叫人脸热,会让占喜想到两人在淋浴间里疯狂纠缠的场景。

    她问:【要吃夜宵吗?】

    骆静语转了一下眼珠子,愉悦地打起手语:【酒店顶楼,好像有一家烧烤酒吧,我在电梯里看到的,去吗?】

    占喜大笑起来,又戳了戳他的胸:【你早就想去了对吗?是不是想喝酒了?】

    骆静语的心思被她拆穿,干脆耸耸肩,绽开了笑,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捻了一下,意思是:就喝一点点。

    他会喝酒,只是平时不喝,这几天没有喝是因为不想被灌醉。这里的男人喝酒太吓人了,杜恒知每晚都被灌到吐,骆静语并不喜欢酩酊大醉的感觉,又难受又伤身,他享受的是微醺的那个阶段。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酒喝多了会伤脑,酗酒的人容易手抖。骆老师可是个靠双手吃饭的人啊!手要是抖了,整个职业生涯就完蛋了,所以他尽力避免这种可能,一年里也不会喝几口酒。

    只是这些天,他每天看着别人喝,多少有点儿馋。

    骆静语和占喜换上厚外套,一起去了酒店顶楼,那儿真的有一家半露天的音乐烧烤酒吧。

    天气太冷,客人很少,骆静语带着占喜挑了个避风的位置,两人点了一些烤串,又要了三瓶啤酒,骆静语两瓶,占喜陪他喝一瓶。

    烤串很快就上来了,骆静语真的很饿,拿着酒瓶和占喜碰了碰后,就拿起一串烤羊排啃起来,一边吃一边对占喜竖了竖大拇指。

    占喜并不饿,喝了一口酒后,视线落到舞台中央的女歌手身上。

    顶楼风大,女歌手穿得却不多,正握着立麦唱着一首r&b情歌。占喜的身子随着旋律轻轻摇摆,骆静语吃了几串烤串后,也向舞台看去,直到女歌手唱完一首歌下台休息,才打手语问占喜:【好听吗?】

    【还行,就是声音有点哆嗦,我觉得是太冷了。】占喜忍着笑打完手语,也拿起一串烤鸭胗往嘴里送。

    骆静语食物下肚,胃里舒服许多,转过脑袋望着楼外风景。夜里11点,已经过了看夜景的最佳时刻,整座城市黑了许多,只有一些大厦顶楼的霓虹灯牌还亮着。

    这儿虽然避风,占喜的长发还是会吹得飘起来,骆静语转回视线,看着妻子专心吃东西的样子,打手语说:【我们很久没有两个人约会了。】

    占喜深有同感,自从有了骆悦尔小朋友,二人世界就被三人世界取代,每次出差两人都来去匆匆,根本没想过去哪个景点走走,只想着赶紧回家看女儿。

    她右手拿着烤串,用手语回答:【再等几年,等悦儿上大学了,我们有的是时间约会。】

    骆静语:“……”

    他不停摇头,手势都透着悲伤:【我会舍不得。】

    占喜吃下最后一口鸭胗,笑得前仰后合,放下棍子比划道:【舍不得也要舍得,悦儿总有一天会交男朋友的。】

    骆静语抬手捂住脸,想象着那一天,也不知道悦儿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那个臭小子要是敢对悦儿不好,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在他们用手语聊天时,隔壁桌的一对男女频频朝他们看。骆静语背对着他们没看见,占喜倒是听到了被风吹来的细碎声音。

    “聋哑人哎……”

    “真稀奇,聋哑人来音乐酒吧……听歌吗?”

    这是十一年间占喜和骆静语在一起时无数次碰到的一个场景,有些人可能并无恶意,纯粹就是好奇。

    骆静语若是没看见,占喜也不会往心里去。可是有好几次,她的小鱼都会发现有人在对他们指指点点。

    大多数时候他会平静地接受这样不太礼貌的注目礼,偶尔,他还是会露出失落的神情。

    占喜明白,小鱼是不想她因为他的残障而被人非议。

    其实小鱼知道她不会在意,他只是想要这样的场景能够越来越少。

    也许,当星星和悦儿这一代人慢慢长大,社会更文明更进步,包容性更高,这样的场景真的会越来越少吧?

    啤酒很快喝完,烤串也都消灭干净,骆静语和占喜牵手回房。被风吹了半个小时,占喜的手变得冰凉,骆静语把她的双手都暖在手心,还搓了搓,占喜凑过去嗅嗅他身上的味道,笑着说:“澡都白洗了,一股子烧烤味儿。”

    骆静语低头闻闻,眼神疑惑,觉得没有啊,占喜失笑:“怎么我说什么你都信啊?笨蛋鱼!”

    骆静语:“……”

    骆太太是要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的,回房以后,她让骆先生和她一起收拾行李,骆先生却不愿意,直接打横抱起她把她丢到了大床上。

    占喜低声叫:“大哥,明天5点起床赶飞机啊!”

    男人根本不想理会,修长的身躯已经压在了她身上,抱着她低头亲吻,喉咙里发出一阵浅浅的“唔”声。

    占喜挣扎了一下下就被他吻得身子发软,闭上眼睛时,她想着,以后再也不给他喝酒了,一瓶都不给喝!喝过酒的骆老师太烦人啦!

    ——

    清晨5点,天还没亮,凌乱的大床上,占喜被手机闹铃闹醒。

    才睡了四个多小时,她痛苦地睁开眼睛,对着始作俑者的屁股又掐又拍把他弄醒。

    骆静语没睡够,卷着被子翻了个身,占喜扑到他身上又拍他的脸颊,他才不情不愿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睨她,“呃呃”地叫了一声表达他的不满。

    “起床啦!赶紧的!”占喜看着昨晚收拾到一半的行李,也不催他,自己先蹦起来去洗漱,接着就打开房里所有的灯,快速地把行李都往拉杆箱里塞。

    骆静语昨晚大战两回,这时候终于记起他们要去赶8点多的飞机,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他光着身子去卫生间洗脸刷牙,占喜进去拿他们自带的沐浴露、洗发水和毛巾时,就看到他支棱着一头乱毛,全身光溜溜地站在洗手台前刮胡子。

    占喜:“……”

    骆老师,您的客户和学员们知道您平时是这样的吗?

    等到占喜把拉杆箱都收拾好,骆静语也穿戴整齐了,头发上抹了点发蜡,把原本东翘西翘的发梢整理得服服帖帖,身上是一件黑色休闲夹克、做旧牛仔裤和系带靴,比十年前穿得都要时尚。

    男人果然越老越闷骚,占喜偷偷地想。

    早餐厅还未营业,他们提前就说了要赶早班机,前台已经给他们收拾好早餐盒,和杜恒知在大堂碰头后,曹经理安排的车子也到了,三个人坐上车就赶往机场。

    托运完行李,过完安检,三人坐在候机室时是早上7点半,占喜的手机响起视频请求音,她看着屏幕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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