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共敬宾客一杯酒-《既然情深,何惧缘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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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看着他一点点老去,她就觉得此生无憾。

    日升日落的平静中,一个月的时间飞快地流逝,景漠宇一直没有离开景家。

    这天,景安言在办公室里翻日历,蓦然发现,这不知不觉度过的时光和情窦初开时的梦想十分相似。她每晚与他相拥而眠,早上睁开眼睛总能看见熟睡中的他,晨光温暖地照在他微扬的嘴角上。

    他们一起吃早饭,一起去公司上班,虽然大部分的事情都是他在处理,还是有很多琐碎的工作需要她来负责。比如,陪他应酬客户、给他整理文件,还有泡咖啡、买午饭。

    景天的人见了她依旧尊称一声“景总”,可她知道自己的地位早已一落千丈。偶尔闲来无事,景漠宇也会陪她看电视剧,特别是爱情伦理剧,他看得比她还要专注。而以前,他是只看新闻和体育节目的。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爱情片了?”有一次他特意带她去看一部爱情电影的首映,她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泛滥的迷惑,问他。

    他斜倚在贵宾席的沙发椅上,面对着大屏幕淡淡地回答:“从我被你抛弃开始。”

    虽然对他说的话并不苟同,可她还是被勾起一种莫名的好奇心:“看这种片子,会让你心里舒服吗?”

    “不会。”他说,“会让我学会怎么挽回喜欢的女人。”

    喜欢的女人,如果他指的是她,那么……她说道:“你好像,还没学会!”

    “所以,我会继续努力。”

    有时候,他也会心血来潮地带她去泰国的小岛泡泡温泉,或者带她去天山,在千年不化的积雪中耐心地等待着冻僵的她主动往他的怀里钻,又或者带她去西湖边喝喝茶、谈谈理想、谈谈人生,“顺便”问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复婚?爸爸已经不止一次催我了。”

    她硬生生地把一口滚烫的热水咽下去:“我们可以去办个假证。”

    他看她一眼,面不改色:“你想怎么样都随你。不过,宴会一定要办,我美国的爸妈和叔伯要来参加,届时一些媒体也会报道。”

    “呃,我再考虑考虑。”弄得尽人皆知,万一被媒体曝光伪造结婚证,吴家的颜面往哪搁?

    “嗯,你慢慢考虑。”他低头抿了口茶,问,“你这个月的例假好像推迟了几天吧?”

    她掰着手指一算日子,果然晚了五天。她明明在危险期的时候逼他采取了安全措施,难道他……难怪他那几日带她去了泰国的小岛,什么都不做,专心致志地折腾她!这个男人果真越来越阴险了。

    不安地抚摸一下小腹,她心中竟然隐隐有了期待。

    在忐忑中度过了几日,景安言发现例假已经晚了十天,肠胃的不适感也越来越明显,这让她越发地忐忑不安。

    “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人叫外卖?”门外响起洪亮的询问声。

    她的秘书大声斥责:“你别叫这么大声,这里没人点外卖!”

    “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走错了。”她听着声音有些耳熟,推开门,只见一个中年大叔提着两袋外卖正在东张西望。她仔细看他的样子,发现他原来是曾经在绿湖公园救过她的那个大叔。

    秘书刚要说话,她抬手阻止她:“没你的事,去忙吧。”

    无视秘书不解的目光,她接过大叔的外卖,问他:“大叔,是哪个房间点的外卖,我帮你送过去。”

    大叔被她的热情弄得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出他完全想不起她是谁,她只好提醒他:“大叔,你忘了,两年多以前,你在绿湖公园救过我……那天下着很大的雨……你不记得了?”

    “哦!小丫头,是你呀?”

    “是我。”她送大叔下楼时,大叔油乎乎的大手拍着她的肩膀,格外关切,“你的心脏病治好了没?”

    “好得差不多了,这两年都没有再发病。”

    “你可要小心,当时你发起病来真的挺吓人的。”

    “是啊,上次幸亏你救了我。”

    和大叔聊着,景安言低头看了一眼塑料袋上的店名——“好滋味”,如果她没记错,这家店是他们公司街对面新开的一家小饭店,于是,她问道:“大叔,你现在在这家店送外卖吗?”

    “这是我自己开的店,前两天刚开业。虽然店面小,但绝对不用地沟油的。”大叔笑呵呵地说,“有空记得来给大叔捧捧场。”

    “好啊!”

    她用心记住店名,想着以后该怎么照应大叔的小店,一时未曾留意身后定在楼道口的人影。

    送完大叔回来,她顺道去了景漠宇的办公室,想问问他午饭要不要点“好滋味”的外卖尝尝,推开门却发现空无一人,她回头问秘书:“总经理还没开完会吗?”

    “开完了。可刚刚又出去了,好像很急的样子。”

    “哦。”她也没有在意,只交代秘书,“去告诉行政部,以后的午餐,公司统一点外卖,就在街对面的‘好滋味’饭店订,一分钱都不要少给。”

    “哦,好!”

    回到办公室,景安言始终定不下心来工作,看一会儿文件,又忍不住抬眼瞟一眼日历,说不清心里是期待还是担忧,总之,就是很急切地想要知道结果。终于按捺不住,她在药店买了几种品牌的验孕笔,一回到公司就迫不及待地进了洗手间。十分钟后,她看着几个显示着两条红线的验孕笔,意料之中的结果却让她愣了很久。

    直到手机在狭窄的空间里骤然响起,她才回过神来。

    电话是秘书打来的,秘书有些着急地告诉她,景漠宇约见的客户已经来了,可他的人找不到,手机也没有开机。

    通常情况下,他都会如实向她汇报行踪,可今天貌似不是通常情况。

    “金助理在吗?你问问他知不知道。”

    “金助理也找不到了,我刚打过他的电话,也关机了。”

    “他的私人手机你打了吗?”一向以工作为重的景漠宇玩失踪,怎么看都不像他的处事风格。

    “打了,也关机了。”

    “也关了?”他除了确实不在服务区,私人电话不会关机的。

    没时间猜测他去了哪里,她告诉秘书:“你先带客户去我的办公室吧,我马上就到。”

    “哦,好!”

    “还有,把他下午的日程表给我一份。”

    匆匆地赶回办公室,秘书马上递给她一份排得密密麻麻的时间表,看得她有点晕:“通知徐总监,一会儿来我办公室。”

    “好!”

    景安言忙了一下午的工作,又撑过了一场劳心劳力的应酬,勉强算是把景漠宇日程表上的工作计划都完成了。在酒店门口送走了客户,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被汽车尾气污染的空气,胃里又有些翻搅的酸痛感……月色清幽,灯火没有尽头,越发衬托出黑暗的妖娆。她沿着寂寥的街边缓步前行,没有人陪伴一起走的路忽然变得很长,脚步声听来也有点单调。

    才叔为她打开停在路边的车门,问她去哪。她说:“回家吧。”

    在疾驰的车上,她蜷缩在真皮座椅中,手轻轻地探向小腹,那柔软的触觉让她所有的疲惫和彷徨消失殆尽,嘴角完全不由自主地上扬。一想到爸爸听说这个消息后开心的样子,她的嘴角上扬得更明显。然后,她很自然地想起孩子那个深不可测的爸爸,心又沉了下去。

    这一个月里,景漠宇几乎每天都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不远不近,若即若离。他有时候会霸道地把她搂在怀里,让她连呼吸里都是他的味道;有时候他又会很温柔地为她拉高衣领,遮住寒冬的冷风;有时候,他会温柔地吻她的眉心;有时候又会直接把她压倒在床上,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她不得不承认,她还留恋着他,每一次被他抱在怀里,她还是能轻易地找到最舒适的位置,那里好像永远只属于她一个人。她也知道他向她走了九十九步,在等她迈出最后一步,可她始终没有跨出那一步。曾经的绝望和痛楚,总让她感觉自己站在被雾气环绕的山巅,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走每一步,总怕一个不留神,又会跌入深渊。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迈出这一步,因为她太了解景漠宇,就算她有能力做一个合格的单身妈妈,他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孩子的抚养权。所以,她别无选择,哪怕眼前是万丈深渊,也要迈出这一步。

    不知不觉中,景家别墅出现在眼前,客厅的灯依然亮在孤独的黑夜里,照亮她眼前的小路。

    景昊天依旧坐在靠窗口的位置,原本浓密的头发又稀疏了许多,显得越发苍老,脸色也一日不如一日,满是病痛折磨的憔悴,也只有看见她和景漠宇回来的时候,紧蹙的眉才会舒展开。可每每见到她对景漠宇若即若离,他也难免会露出担忧的神色。

    收拾好心头的怅然,她换上平和的微笑走进家门,马上就听见爸爸兴奋的呼唤声:“言言,你回来了。是不是很冷,快喝杯热水暖暖。”

    “爸!”她走到他的面前,曲身半跪在他的座椅前,“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爸爸一见她笑弯的眉眼,灰暗的眼睛乍然亮了:“难道是?”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告诉他:“我、怀、孕、了。”

    他兴奋得不知说什么好,笑了半天,憋出一句:“是漠宇的?”

    这句话弄得她哭笑不得。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说:“看我这一高兴就胡说八道了,当然是漠宇的,怎么会不是他的呢!言言,快点坐下,别累坏了……对了,他知道了吗?他去哪了?怎么还没回来?”

    他将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简直让她不知从何答起。自从爸爸生病,她很少见他这么开心,他不停地拉着她说话,交代她要注意身子,还说要给孩子取名字,他说:“景……不,孩子要姓吴的……”

    她说:“你喜欢孩子姓景,就姓景好了,他不会介意的。”

    “姓什么都好,叫我一声爷爷就行,不,看我糊涂了,应该叫外公才对。”

    “好!”她能看到爸爸这么开心,什么都不重要了。

    兴奋得地聊到很晚,景昊天才睡下。景安言一个人下楼,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换着电视台,无意中抬眼,一个满脸阴沉的人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眼睛盯着她,一张脸灰白得有点瘆人。

    她吓得几乎跳起来,不禁怨怼地瞪他:“大半夜的,你站在那里想吓死人啊!”

    大概她的反应有点过激,他以为把她吓坏了,一脸的紧张和关切:“我吓着你了?你没事吧?”

    “没事!你以后可别这么吓人了,会出人命的!”她半开玩笑地说。

    他不但一点也没笑,而且眼中的阴霾越积越厚重。她感觉出他的异样,心中不免有些忐忑,问道:“怎么了?你下午去哪了?为什么手机都不开机?”

    “我去t市一趟,在飞机上不能开手机。”

    “t市?”一阵短暂的茫然,她仿佛读懂了他极力压抑的情绪,顿了顿,才说,“是不是文哲磊……他……”

    他胡乱的猜测让她受惊地抓住他的手臂,口气也有些急切。

    景漠宇静静地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没事。他已经醒了。”

    文哲磊终于醒了,她一阵惊喜后,她看见景漠宇阴冷的神情,不禁担忧起来:“你,你要把他怎么样?”

    景漠宇冷冷地瞥她一眼,没有回答,她急忙拉住他的衣袖,恳切地说:“不管他做过什么,他始终救过我的命,你能不能放过他?”景漠宇一言不发,她继续说,“他是个好人,他恨你和爸爸,却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情。我知道,你一直以为他欺骗了我的感情,以为我跟你离婚,是因为爱上了他。其实,是我骗了你,我和他从始至终都只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我感激他,但从未爱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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