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新年快乐-《白昼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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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办法,只好照做。两个人旁若无人地当着徐轻歌的面撒狗粮,她却淡定自若地专心吃苹果,看他俩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整个苹果后,才不满地开口:“师弟,你都是出院的人了,以后别总来医院秀恩爱好吧,晃来晃去影响我休息。”

    邵颍川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身边没人照顾怎么行。”

    徐轻歌“呸”了一声:“以后让将息来就行,你俩该去哪儿去哪儿,特别是你。”她指着邵颍川受伤的胳膊说,“你别忘了康珈是要置你于死地的,就你现在这副德行,如果和他狭路相逢,你就等着死吧。”

    他们都是常年征战沙场的人,能敏锐地从敌方的一举一动中感知到重要信息。为了逮捕康珈,邵颍川故意向金新月地区放出他还活着的消息,一步步诱敌深入,把康珈诱入境内。

    按照计划,警方本应在无人区将他逮捕归案的,但他还是逃脱了。康珈在无人区袭警的事性质严重,此事一出,他立刻被全国警方通缉。眼下局势,他已是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再挣扎下去无疑是以卵击石。但以康珈的性格,他绝不会主动投降,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会做什么,他们必须提前有所防备。

    听到“死”字,虞小婵下意识看向邵颍川,他嘴边还挂着轻松的笑,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徐轻歌的输液瓶,云淡风轻地对小婵说:“去喊护士来拔针。”

    她欲言又止,却依言照做出去叫人。等她离开病房,邵颍川才收敛了玩世不恭的态度,走到徐轻歌的病床旁,说:“老徐,以后这种事别在婵婵面前说,我不想她每天为我提心吊胆。”

    徐轻歌了然,她也算是他和虞小婵恋情的见证人,亲眼见识了虞小婵不管不顾跟他出生入死的决心和勇气。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对虞小婵的印象也有所改观,她的情深义重,她都看在眼里,一个女人能做到这分上的不多,换作别人,大概早受不了了。

    她问:“你就打算和她一直这样啊?”

    邵颍川摇头。他不是没想过求婚,在宜城大雪纷扬的夜晚,在青峡落日熔金的黄昏,在无数次亲吻她的时候。他曾在她熟睡时偷偷测量过她手指的尺寸,想象何时筹备一场浪漫的求婚。可是康珈这根心头刺一日未除,他就一日没有心思去安排这些。

    同为女人,徐轻歌觉得自己多少比邵颍川更懂女人,她说:“她未必真的那么在乎这些形式上的东西,不然她也不会跟你走。其实就算你什么都没准备,只有一句最朴素的‘嫁给我吧’,她也会答应的。女人的心思其实一点都不难猜,是你们男人想得太复杂。在感情中,女人要的无非就是三个字,安全感。”

    离开医院,邵颍川和虞小婵一起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明天就是除夕夜,梅姨叮嘱他们回来时多买些菜回客栈,这个时候虽然是旅游淡季,但客栈还在接待客人,这些旅人除夕夜在他乡度过,客栈当然要准备丰盛的年夜饭待客。

    市场紧邻花市,到处吵吵嚷嚷,人声喧嚣。虞小婵混杂在来往行人中间,在各个摊位前比对价格,周围萦绕着清新的果香。她在一家鱼铺前站定,高声跟老板说:“再来两条鲈鱼!”她好像做什么都很乐在其中,从不计较那些身外物,只专心享受此时此刻。

    他们的战果丰硕,两个人一人拎了满满一只袋子,临走时虞小婵又在花市上挑了些鲜花。邵颍川不懂花的品种,只听她熟稔地介绍每种花的花语是什么。

    他在一旁怡然自得地看她挑选花枝。

    她不知道,姹紫嫣红间,她才是最热烈的一朵。

    除夕夜,林将息去医院陪徐轻歌,虞小婵和邵颍川留在客栈帮梅姨照顾生意。这个时节,客人不多,店里住进来一对新婚夫妻,一对大学生情侣,还有四个结伴出游的女孩子。都是年轻人,客栈的气氛也很热闹。

    客栈的餐食一直都是梅姨负责,她拗不过虞小婵的热情,只好把切洗蔬菜的任务交给她。

    在没回到沙都以前,虞小婵只见过梅姨两次,却对她印象深刻。一次是她8月来沙都时,每天都是梅姨负责她卧室的打扫,她跟梅姨闲聊过,知道梅姨和她妈妈同岁;第二次是她在伊斯兰堡执行飞行任务时,当时梅姨乔装跟随邵颍川在境外办案,与在客栈时的装扮简直判若两人。

    梅姨给人的感觉很亲切,就像家里开明的长辈,关心你的生活,愿意听你说话,包容你大胆的想法和观点。两个人在狭窄的厨房里,一边忙活手里的果蔬,一边聊天。

    梅姨说:“你能陪着崇阳真是太好了。崇阳的父母罹难后,他就沉浸在悲伤里走不出来。那段时间他像行尸走肉一样,连我的话也不听。后来‘猎户座’的出现让他重新有了活下去的欲望,但他始终封闭自己,就算有我们在他身边,很多事他也不会跟我们讲,他都是独自承担。我没想过他有一天会带一个女孩子回来,更没想过,这年头还会有女孩子可以为了心上人这么勇敢。”

    虞小婵被夸得心虚,她没有梅姨说的那么有勇气。她矛盾过,纠结过。她也不想离家千万里,更不愿对自己的父母撒谎,可是爱情有时候会让人做出冲动的选择,有时候她也不知道是对是错,她只是想和邵颍川在一起,于是就这么做了。

    梅姨问她:“出来这么久,不想家吗?”

    她一边切洋葱一边说:“其实我原来在家的时候是空乘,为了赚钱常年在外面飞,工作忙,很少回家陪父母,他们俩也有各自爱好的事做,平时一天一个视频,不见面也没什么,都习惯了。只不过那时候至少在一个城市,想见面随时都能见。离家后才发现作为子女自己有多不合格。您知道吗?我怕父母担心,骗他们说我和男朋友在西北支教。如果他们知道我骗他们,恐怕会对我失望吧,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儿说走就走,真是白眼狼。”说到最后她发觉自己有些更咽,立刻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她忘记了自己在切洋葱,越擦眼睛越辣,最后掉下眼泪来,只好匍匐在水池前清洗。

    梅姨放下手里的东西,把手在围裙上擦净,走过来轻抚她的背,宽慰道:“我也有孩子,为人父母,出于对子女的爱护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担心,可是父母与子女的缘分也是有时间额度的。我有我的人生,他也有他的,很多时候我们只能提出对彼此有益的意见,却无法强加干涉他们的选择。”

    梅姨告诉她,她的儿子是装备研制试验员,在一次试验装备的过程中因故牺牲。当年儿子选择这个行业的时候,她百般劝说,甚至怒骂儿子自私,不顾她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可最后还是没有拗过他。

    直到儿子牺牲后,她在整理他的遗物时才明白,从事高危职业的人都是值得钦佩的。他们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把自己献给这份职业的准备。前人的热血奠定了相关领域未来千百年的发展,他们做出的贡献将永远镌刻在人类历史的丰碑上,亘古长明。

    也是因为儿子对她的影响,后来崇阳这孩子邀请她加入“猎户座”时,她才会答应。

    梅姨说:“好孩子,你拥有勇气和包容这两项宝贵的品质,希望有一天当你的父母知道真相时,他们会尊重你的选择,为你骄傲。”

    邵颍川牵着天狼从院子里进来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一楼待客区玩桌球的四个年轻女孩子在看到邵颍川时,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呼声,却又因为畏惧黑背犬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新年新气象,给大型犬洗澡实在是劳民伤财,邵颍川一只胳膊有伤,更没办法应付,只好带天狼去了附近的宠物中心,趁老板关门回家过年前给这个大家伙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他走到厨房门口时看到梅姨和婵婵有说有笑,好奇地问:“聊什么这么开心?”

    虞小婵抢先答:“聊你小时候。”

    终于攥到了他出糗的把柄,她故意挖他的痛脚:“梅姨说你小时候没赶上第一批加入少先队,哭了好几天。邵颍川,没看出来呀,你原来是个爱哭鬼。”

    邵颍川冷哼一声,不承认这些丢人的年少往事,转身牵天狼回了房间。

    书房隔音效果极佳,他用电脑查看将息拷贝下来的内存卡里的照片,天狼就在他身边乖巧伏地。虞小婵端着刚切好的水果来敲他房间的门,是天狼耳朵灵,唤了一声,邵颍川才察觉门外有人。

    虞小婵捧着漂亮的果盘站在门口一脸讨好。

    他问:“干吗?”

    她嘻嘻笑:“讨好你。”说着踮起脚尖,却在距离他嘴唇一厘米的时候停下。

    他没办法,顺从地低下头,吻住她。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他们许久没有用实际行动表达爱意。他本意只想浅尝辄止,却不受控制地把她拉进书房。沙发上堆满了书籍,他几乎没犹豫就把她逼退到了书桌后的座椅,她无路可退,被他吻得魂全丢光了,就这么跌坐进了沙发椅。

    等他终于心满意足放开她,她才开始认真打量他的书房,然后就被环绕四壁的通顶书柜惊呆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进入他的秘密书房,对四周的陈设无不好奇,走马观花地欣赏过后,却坐在电脑前发起呆来。

    他早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问她:“今天除夕,要不要和叔叔阿姨视频?”

    她点头,又摇头,最后还是说:“算了,你的书房太讲究了,一点都不像清贫的校舍,打个电话好了。”

    邵颍川帮她下载了网络电话,拨通后就把书房交给了她,自己则默默退了出去。

    这通电话并不长。因为虞小婵的父母正在马尔代夫度假。这事她也是万万没想到,电话结束后她哭笑不得地跟邵颍川吐槽:“我怀疑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

    他却一本正经:“你放心好了,你的背景我都调查过了,你是。”

    她毫不客气地瞪他,他知趣闭嘴,一把揽过她,转移话题:“走,下楼吃饭,梅姨的拿手鲈鱼快好了。”

    虞小婵却喊住他:“等一下。”

    “嗯?”他不解。

    她忍不住笑,一边笑一边伸手用指尖擦他的嘴唇:“有口红。”

    梅姨一人包揽了年夜饭的烹饪工作,虞小婵作为帮厨也很有成就感。电视里播放着热热闹闹的春晚,大家围拢在圆桌前尽情把酒言欢,谈的都是娱乐八卦,气氛轻松自在。饭后梅姨又另支了两张桌子给客人们玩麻将牌,洗牌的声音此起彼伏,那对情侣手气特别好,不断赢钱。

    梅姨惦记医院里的徐轻歌和将息,另外留了饭菜督促邵颍川送过去。出门时他朝虞小婵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她果断意会,主动穿上外套要和他一起。

    他们去医院的时候拦了一辆正准备赶回家过年的出租车,司机师傅恰好顺路,把他们送到医院,大方地说既然顺路就不收钱了。邵颍川却觉得过年还在外出车实在不易,留下一张整钞,没等找零就和虞小婵下车了。

    纵然是这样阖家团圆的夜晚,医院里的病患依然人山人海。伴随着从病房里传出来的阵阵呻吟声,年味顿时寡淡了许多。他们乘坐专用电梯抵达徐轻歌病房所在的楼层,她却已经睡着了,只有林将息醒着,兴冲冲接过年夜饭,阴阳怪气地赞他们还算有情有义。

    离开医院后,虞小婵和邵颍川也不急着回去,两个人手牵手在人行道上悠闲漫步。街上人烟稀少,只有天边簇簇绽放的烟花,缤纷耀眼。已经立春了,连续几日气温都在攀升,穿毛呢大衣也不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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