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征-《头条乱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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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阂銮与宿周两国战事频发,导致阂銮京城的大部分街巷清寂一片。然而,原本安静的长街此时突然喧嚣起来,就连关门数日的酒肆茶馆也纷纷开张,众人全数向街巷涌去,人头攒动。

    终于请回云轩王下山,陆芙姜也就立即恢复自由之身,华丽的宫殿哪里还能锁得住她?

    “主子,那是怎么了?咱们也去看看吧!”芳诺踮着脚尖向街巷中央看去,然而放眼望去只见人山人海。

    “看看!”

    说完,两人刚要迈步朝前方走去。

    从长街不远处突然涌来两队身穿盔甲的士兵,个个手持兵器迅速将街巷戒严起来。

    “往后退,通通往后退!违者杀无赦!”一名身穿铠甲的将领骑着高头骏马,脸色狰狞,手中的利剑直指街巷两侧围堵上来的百姓。

    “快点后退,全部后退!”戒严的士兵站立街巷两侧,谨严有序。

    芳诺眼见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后退的人群就要踩过来,她急忙护住自家主子道:“娘娘,这里不安全,咱们还是先离开这儿吧!”

    向来具有八卦精神的陆芙姜怎能错过这个好机会,她好奇地打量着长长街巷,眼疾手快地迅速拦下一位中年男子:“敢问大哥,这里有什么事儿发生?”

    “好事儿,天大的好事儿!今天呀是云轩王的大军奔扑战场,只要云王爷上了战场,咱们阂銮就有救了,真的有救了!”男子说这话时,脸上满是期望与兴奋。

    “云轩王今日奔扑战场?”陆芙姜微微敛眉,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

    芳诺看出她的疑惑,轻声解释道:“难道娘娘忘记云轩王回朝那日,您称病没去前朝,确切说是您没敢去!”

    “你懂什么!”白衣少年用扇尖轻敲她的脑袋,再望向浩浩荡荡的行进队伍,自言自语道,“走了也好,眼不见为净!”

    “娘娘,什么眼不见为净?”芳诺护着自家主子,好奇地询问。

    “没什么。”陆芙姜悠然地旋扇而开,抬步就要朝前方走去,却被突然飞跃而来的一抹黑影挡住去路。

    执剑的封垣迅速抱拳而拜:“末将见过芙贵妃!”

    瞥一眼面前的人影,陆芙姜神色不悦地眯起杏眼:“莫隐尧人呢?”

    封垣是莫隐尧的御前带刀护卫,如今这刀在这儿,想必这人就在不远处吧!

    “娘娘!”护主心切的男人顿时冷声一呵。

    陆芙姜才不管他,什么皇上名讳,还不就是一名字,看他一个御前护卫能够拿她怎么样!

    “他莫隐尧想见本少,就让他亲自来,一个区区的御前护卫本少还不放在眼里!”白衣少年玩心四起,扇尖突然轻点他胸口处,她柳眉轻挑,笑意妖娆,“不过,话说回来,封护卫这俊俏的模样可是一点儿都不输他莫隐尧,倒不如投到本少名下来,包你山珍海味吃不完,青楼赌场逛个遍,怎么样?”

    封垣听闻,顿时心里一惊,脸色深沉道:“请娘娘自重!”

    看他憋着一脸怒气又不敢言,陆芙姜觉得甚是好笑,却还是镇定自若地问道:“不如封护卫告诉本少该怎么自怎么重,啊?”

    “不如由朕来告诉你,如何?”带着醇厚磁石的音质传来,虽然言语之间满是友好,但是却又有一丝阴鸷寒冷之势。

    原本眉开眼笑的陆芙姜只觉得瞬间被一道闷雷劈过,从头到脚一阵冰凉发麻。

    “草民叩——”她转身,俯身就要跪拜,却突然被面前男人一把抓住手腕,他只冷冷吐出一字,“免!”

    明媚的光线丝丝缕缕地打在男人身上泛起金色的光芒,他剑眉敛着,面色阴冷,乌黑的长发配以明珠金冠,高挺的鼻梁下方是一张微显饱满的唇。

    男人今日褪去金丝龙袍,换以锦色华服,腰带间缀着一块细穗玉佩。

    一看就知他是微服私访,可是她竟一点儿都没察觉!

    陆芙姜只觉得有些晕眩一般,急忙一脸的狗腿道:“莫公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站在草民身后也不打声招呼?”

    “从您开始调戏封护卫,公子就来了!”芳诺急得直跺脚,噘着嘴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闻声,陆芙姜怒瞪她一眼,那你还不通知我!

    “奴婢嗓子都咳嗽哑了!”芳诺低着头,委屈地自语道。

    这时陆芙姜终于反应过来,她怒声吼道:“谁调戏封护卫了,我怎么可能调戏封护卫,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有夫君有家室的,怎么会做这种下流事儿!”

    “陆芙姜,总有一天朕会让你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作‘下流事儿’!”莫隐尧阴冷着脸色,一把甩开她的手腕。

    她揉揉发疼的手,嘟着莹润的唇敢怒不敢言,只得快步朝前面的颀长身影追去。

    “主子,等等我!”芳诺也急忙追上去。

    高高的城楼之上屹立着一座华丽的阁楼,红楼青瓦的阁顶四方坠着铜铃,清凉的风一过,铜铃便发出清脆声响。阂銮国的城楼之地,无数次地送走过奔赴战场的士兵将领,也无数次迎回他们,跨过这座城楼云轩王的大军就要直奔沙场而去。

    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穿过城楼,带着决绝和义无反顾。

    城楼上方,几抹身影静静伫立。

    白衣胜雪的少年望着延伸而去的队伍,眼睛里满是萧瑟。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然而,她眉目一闪,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喃喃自语道:“林之桓手握重兵奔赴战场,这云轩王刚刚回京归朝哪里就能够凑齐这整整十万大军?”

    这不是很奇怪吗?她是因为阂銮国破落才前来和亲,林之桓是朝中重臣手握大权可以理解,可是这闲云野鹤的云轩王怎么可能在不到三日之内就凑齐十万大军?

    难道三王爷莫煜只是表面上闲云野鹤,但背地里却在招兵买马意图谋反?可是,若他真有这些小动作,以莫隐尧的精明智商绝对会有所察觉,也不会断然请他下山!

    “说到底,你还是太过单纯啊,陆芙姜!”莫隐尧背手而立,丝丝缕缕的光线打在他身上透出一股冷然高贵之气,他的目光仍旧望着远方。

    “那是啊,谁能比得过莫大爷您老狐狸啊!”她也背手而立,学着他的模样和语气。

    为什么她总觉得莫隐尧这个男人身上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不仅是他,就连各宫妃嫔两宫太后都是如此,整座皇宫仿佛全部隐藏在一张巨大的网之下,没有人逃得开!

    莫隐尧转首看她,眉宇间隐现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情绪。

    他喜欢与陆芙姜这只小狐狸说话,虽然知她话中真假掺杂,但至少她是真的,表情是真的,语言是真的,心情也是真的。她的喜恶从不掩饰。

    “我脸上有脏东西?”陆芙姜回过神来,疑惑地摸着脸颊道。

    “那倒没有!”男人回过头,继续看向前方的队伍,却又是瞬间对上一双泛着阴冷气息的黑瞳!

    很显然,城楼之上的陆芙姜也对上那一双眸,她急忙对着身边男人道:“此地不宜久留,臣妾先行回宫!”

    她脚底抹油转身就要冲下城楼,却瞬间被莫隐尧一盆冷水浇下来:“晚了,他发现你了。”

    陆芙姜镇定回身,却惊见一抹黑影瞬间凌空跃起稳稳地落在城楼之上。

    一身墨色锦缎的长袍,男子俊逸的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孤傲冷漠的目光全数落在白衣少年身上。男子身边围绕着一股冰凉的气息,他薄唇启开冷冷吐出一句话:“淮州刺史陆靖远之女陆姜,本王与你好久不见!”

    “臣女陆姜见过云轩王!”她沉目,镇定地俯身而拜。

    然而,不等陆芙姜起身,男人发狠的大掌一把便死死掐住她的脖子,逼她直视:“到这时,你还敢自称臣女!”

    回京数日,他已经派人多方查探淮州刺史陆靖远的身份,他当真是膝下一子,根本没什么女儿!

    “三王、王爷!”她难受地喘息,想要挣脱却被他钳制得更加紧迫,她沉声道,“臣、臣女又没说是淮州刺史陆、陆靖远的亲生女儿,是三王爷误会了!”

    而一旁的莫隐尧只是静站,不时皱皱眉,却并未多语。

    莫煜沉着脸色,狠力一把甩开她的下巴,他怒视着陆芙姜的那双眼睛充满阴冷:“此话真也好,假也罢,本王这次带你前去战场,所以收起你的尖牙利爪乖乖随本王而去!”

    “喀、喀……”陆芙姜只觉得头脑发蒙,怎么就得罪了这个阎王!

    “主子!”一旁候着的芳诺急忙冲上去,搀扶自家主子。

    “她不行。”终于,静默的男人开了口,音质淡淡,“朕还有要事需要她去办。”

    “若本王强带她去呢?”莫煜神色隐怒,长臂一把揽过女人的细腰,将她稳稳拥在怀里。

    莫隐尧回视他,凌厉的锐气也瞬间释放而出:“云轩王失礼了!”

    这是要打起来的节奏吗?如果莫隐尧与莫煜真的大打出手,她应该支持谁哇?

    不过,眼下奔赴战场才是重中之重吧!

    “三王爷,云荡山一事确实是臣女考虑不周,但战场是你们男人的,臣女前去只怕会连累王爷,倒不如让臣女在朝等待王爷凯旋归来,您意下如何?”陆芙姜轻轻扯落那只搂在她腰间的手臂,镇定自若地扬声轻笑道。

    “陆姜!”莫煜一把将她揽进怀中,“不准你再拿本王做棋子!”

    见状,莫隐尧眼角泛起寒意。

    白衣少年倒有点受宠若惊,她一直没将三王爷放在心上,完全是因为这闲云野鹤的三王爷早已迎娶阂銮国第一美人儿的顾倾城,想他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识过,怎会就吊死在她陆芙姜这棵歪脖树上?

    她以为他只是一时兴起!

    陆芙姜伸过双臂勾在男人后颈,她眼角带笑道:“陆姜所言句句属实,若不信,臣女也无话可说。只不过,统领三军的云轩王该不会怕我一个小小弱女子说什么假话吧?”

    “相信本王,天涯海角你都逃不掉,就算掘地三尺本王也要把你揪出来,三王妃你陆姜此生当定了!”莫煜拥着她,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是吗?”她莹润的唇勾起浅笑,勾在男人后颈处的纤细指尖突然惊现两根银针,她毫不犹豫地瞬间刺入!

    “三王爷!”封垣惊见欲要倒地的高大身影,疾步而上搀扶住。

    莫煜眉眼逐渐暗淡,神色恍惚,只是那双凌厉万分的黑瞳瞬间迸射出杀气,他冲她怒吼:“陆姜!”

    又一次骗他!

    白衣少年悠然浅笑,随意掸掸袖上的尘土,沉声命令道:“送三王爷回马车,一路派军医护送,阂銮大军耽搁不起!”

    封垣搀扶着逐渐昏迷的三王爷,神色为难地看向沉默的锦色身形:“这……”

    “就依她所言!”莫隐尧冷冷开口,言语中没有一丝温度。

    “末将领命!”

    高高的城楼之上,伫立的两人沉默,一阵风吹过时,少年衣袂翩跹,白衣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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