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潍州城下正气生,天罡数内义相联。 回马枪平撒手锏,乾坤由定杀手锏。 上回说到,张洲破了徐韬撒手锏后,被徐韬杀手锏打下马去。这一锏下去,张洲本应性命不保,只因英雄惜英雄,徐韬并未尽全力,力道有所保留,故此张洲性命无甚大碍。徐韬见张洲落马,挂锏带枪,就下马去搀扶,道:“多有得罪,张都监可有事否?”张洲道:“幸得将军手下留情,只是不知这一招是甚。”徐韬道:“此乃山寨军师赠我兵书,使我习得杀手锏,阵前初次试用,险些害着兄弟。”张豪轩忽的拜道:“余回马枪为徐将军所破,技不如人,将军不曾动手。又蒙将军于杀手锏上留情,使我再捡回一条性命。今愿尊将军为兄,归顺山寨,以报哥哥不杀之恩!”徐韬亦拜道:“好兄弟,明远大哥早欲使你上山聚义,日后定不亏负于你。愿我二人如秦琼罗成表兄弟一般,情深义重!”就去拾回另只金装锏,与张洲一同参见陈明远。 陈明远又得猛将,喜上眉梢,吕坤键亦是欢喜,张洲又来请罪。陈明远就令吕坤键、张洲二将做先锋,即刻攻打潍州城。再令朱成领侯帅、李明,徐韬领朱珂令、蔡子豪,季晓宇领谢顺、和盛围住打城。鲍太守一个,城中再无良将,怎生支持得住。只听四面炮声响,城门开了,陈明远军马杀入城中,先救了张妮,捉拿了鲍保。又听闻凶太岁蔡子豪杀红了眼,已坏了数十条性命,忙下令出榜安民,不许伤及无辜,违军令者斩。次后杀了鲍知州全家,打开仓库,将钱粮分做三份,一份散与城中百姓,一份与潍州治下各乡县,一份运回山寨。乡村百姓,扶老携幼,烧香罗拜,以谢恩德。次日又招降了城中半数士兵,并了峡山人马,同归马陵泊而去。 却说马陵泊历经了降力鹏,破潍州两番征战,难得歇息。直至四月初四这日,山西路酒店吴忱诺引着一条汉子到聚义厅,参见陈明远、庄浩并众头领。陈明远见这汉子包着头,络着手臂,便问踪迹。那汉子道:“小子姓方名海锦,祖贯秀州人氏,平生只靠打渔过日。因小子善通水性,于水中能伏个把时辰,人都称我作水里狂。江湖上久闻义巨子大名,无路可见,遂捉了数十条金色锦鲤,欲送往山寨,投靠入伙。不期两三日前,从楚州东南上孙家庄过,被孙家五虎看中我这锦鲤,要强行夺走,小子称这是马陵泊陈明远头领的。不想那厮百般辱骂山寨,要填平水泊,踏破山头。小子只顶冲一句,便把我打伤,幸得脱逃,特来诉苦。”有诗赞这方海锦道: 水下功夫甚了得,惊涛骇浪又如何。 满泊皆唤方海锦,不畏江洋与大河。 众头领听闻大怒,就要去洗荡了孙家庄。陈明远劝住,道:“众兄弟勿要冲动,且先教沈涛兄弟去孙家庄探听消息,待回来再作商议不迟。”就叫方海锦去缪宇飞后面坐了,令沈涛下山前往。且说沈涛前去孙家庄探听,去了两三日之间,回来对众头领说道:“这个孙家庄上共有五七百人家,占地四百余里。庄主孙老者,喜爱参道,取道号无涯,生有五个孩儿,通晓武艺,号为孙家五虎。长子孙鑫,次子孙森,三字孙淼,四子孙焱,五子孙垚。又有一个唤作无虚的道人,及一个教师澹台立。共聚着五千人马,与我山寨势不两立。” 陈明远道:“他孙家庄辱吾马陵泊,正该出兵攻打,若打得他,又得三五年粮食。非是我们生事害他,实是那厮们无礼!”当下教铁判官谢德伟拨定打孙家庄人马:路新宇、朱成、宋凯强、张洲、力鹏、房圳、闫言、王铁树、曹崇坦、孟子程、王凯、石粮诚、李杰、徐宝、吴玮璠、和盛、张航、缪宇飞、方海锦,共计二十个头领,由陈明远统兵,率马步军兵一万。沈涛传递山上山下消息。军师娄小雨因感染风寒,不与队仗同行。次日大军临行前,雨菲将书信一封交与陈明远,道:“那楚州城内有我一挚友,名唤小张良姚雨汐,才智不低于我。兄长若遇着难处,可请他来为军中献计。”陈明远道:“军师多为山寨操劳,且安心养病,静候大军得胜归来。”便与留守头领辞别,往孙家庄而去。 时值四月已入夏,大军一路畅行,沿途秋毫无犯,一日后便到孙家庄前,尚有数十里路。大军下了寨栅,陈明远在中军帐里坐下,便教吴玮璠同方海锦入去探路。二人扮作樵夫,慢慢前行,近得庄前,见吊桥放下,庄门大开,又有些庄户走动。吴玮璠道:“不如就此混进庄去,与大军里应外合,早些破了这鸟庄。”方海锦道:“哥哥不可鲁莽行事,我大军来到,那厮岂会不知?哪会平白无故开门放你入。”又听得那些个庄户朝二人叫道:“你那两个真不知死活,马陵泊的贼人已快打来,还敢在外走动,快些入庄来!”吴玮璠道:“兄弟你看,万不可错失良机。”就应道:“来嘞!”便飞快向前跑了数十步。方海锦正欲起身,只听得一声响,吴玮璠已落入陷坑中。复见那些庄户手拿绳索出庄来捉人。方海锦顾不得吴玮璠,忙死命逃回军中。 且说孙家庄拿了吴玮璠至厅上,孙淼道:“你这贼人,我庄前早已掘好陷坑,为防细作,倒还真拿了一个。”吴玮璠道:“我不是甚细作。”孙淼又道:“不是细作又是何人?我这庄上皆知陷坑所挖处,你怎地不知?”孙焱道:“三个休与他啰嗦,这等贼骨头不打如何肯招!”便将吴玮璠先打一百棍。吴玮璠吃熬不过,只得招是马陵泊细作。孙鑫道:“果然是马陵泊的贼人,快通报姓名!”有人认道:“这贼人倒似前月攻打马陵泊的吴玮璠。”吴玮璠心里惊慌,怕牵连老父,就道:“甚么吴玮璠,那厮早被俺山寨斩首示众。老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马陵泊上的好汉,孙云鹏便是!”孙垚道:“这贼人也配姓孙?”只恐他扯谎,再教加力打。吴玮璠任由他拷打,不招实情。孙森道:“休打坏了,且用陷车装了,等拿了陈明远,一同解京,好显我孙家威名。” 再言方海锦逃回营中,就与陈明远报知,陈明远惊慌,道:“使我思虑不周,若吴兄弟漏了身份,必连累太尉。”又见闫言引着一妇人进帐,那妇人鬓边插花,搽一脸脂粉,年纪二十有七。闫言道:“哥哥,小妹往附近村坊问路,偏这位大嫂愿告之。”陈明远忙施礼道:“愿求大嫂指教。”那妇人道:“头领莫要如此,奴家姓孟,在这村中居住,家中有老父老母。闻头领提兵至此,愿将孙家消息告知,只望存奴家父母三人性命。”陈明远道:“大嫂误会,这孙家一门辱我山寨,与你等村民无干,我等岂会滥杀无辜?”孟妇人便道:“如此奴家便安心了。这孙家庄上只有一座庄门,门前挖下陷坑,只待拿人。若是把这座门围死了,庄里人谁都走不出来。”陈明远就叫取蒜条金百两赠与孟妇人,即刻发兵去救吴玮璠。 待到庄前,陈明远令团牌手遮护,士卒上前把陷坑填埋了。孙家见状,就出庄来战。孙家五虎并澹台教师与那无虚道人领兵一字排开。只听孙鑫指阵骂道:“你等反国贼寇,待俺孙家五虎把你等尽数捉了,押上东京,与那梁山贼寇一般!”马陵泊阵中圣凌风路新宇听了大怒,挺枪出马。孙鑫道:“贼将通名!老爷不杀无名之辈!”路新宇道:“我乃圣凌风路新宇也!”孙鑫道:“早听闻马陵泊有个甚么东京劫法场的,莫不就是你?待俺拿了你,教你早日下去与梁山作伴!”路新宇怒道:“贼子休逞口舌之快!”陈明远望见,忙叫道:“兄弟速速归阵,莫中他激将法!”孙鑫狂笑道:“草寇胆敢来与老爷一战么!不然早日滚回,待朝廷征讨,再似梁山那般窝囊!”路新宇经他这么一说,哪肯听得陈明远话语,飞马而出,接住孙鑫便斗。手中那条钩镰枪,共有大小两个侧钩,上钩军器,下钩马腿,打的孙鑫毫无招架之力,只不到二十余合便败走。路新宇追去,孙家阵中澹台立出阵替过孙鑫,来战路新宇。澹台教师使一把开山大斧,施展武艺,与新宇逐渐斗到七八十余合。 陈明远见路新宇渐渐斗澹台立不过,忙令千丈坑朱成去帮。朱成赶上,澹台立全无畏惧,独战二将。三人六条臂膀交错,又斗了三五十回,仍然不分胜败。九霄龙力鹏见状,大吼一声,提擂鼓瓮金锤亦来助阵。澹台立见又来了一个力鹏,不敢贪战,横劈一斧,险些伤着路新宇与朱成,便往阵上奔走。路新宇亦回阵去,只留朱成与力鹏在阵前。孙家阵中,那无虚道人手一挥,道:“布阵!”只见孙家军来回奔走,大旗飘动,转瞬之间摆成一阵。马陵众人见那阵是个甚么模样?但见: 老大白兵统前军,黑黄两队分左右。 孙森孙淼后军占,五行排成令人愁。 无虚道人驾起一片黑云,腾在阵中心的半空之中。陈明远见五行阵中杀气冲天,叫道:“众位兄弟多加小心,此阵绝非善阵!”力鹏道:“甚么鸟阵,待某大锤砸烂他!”朱成道:“哥哥只身去打阵却是凶险,小弟一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二人就领一千喽啰冲到阵前。孙鑫将枪一举,五行阵缓缓转动开来。二将只待杀进去,却看孙森亦将枪举起,两侧打开,放他二人入阵。待二将领兵冲至阵中央,两侧合闭。那无虚道人用手向阵中指去,道:“疾!”只见阵中阴风习习,黑雾飘起。力鹏听得耳边军器声响,呐喊声不断,叫道:“这群鸟人休来扰老爷耳根子!”又见孙家五虎领兵向阵中央循环杀来,孙鑫来与力鹏相斗,仅二十回合便走,再去战朱成。那边孙焱也来,亦是战二十回合就走,再去战朱成。孙淼、孙垚、孙森也是如此这般。五人渐渐消磨二人精神与气力。正是: 五行变化无穷妙,非得能人破阵赢。 不知力鹏与朱成二人处境怎样,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