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贴己人-《金钱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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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饭,冼耀文带着储蓄飞出了家门,往东边走了一段距离,就来到他们越野时经过的木屋区,这地方好像有个地名叫白田下村,处在窝仔山及喃呒山的一个谷地,整个谷地也有一个地名——石硖尾。

    一年之前,石硖尾不过只有本地居民一千有余,现在有多少不好统计,两万来人肯定是有的。

    数千年来,国人一直在追求活得有个人样,等像个人了,又想活出一点官样,不管之前是干嘛的,从事何种职业,最终都想走上仕途,成为仕。

    士农工商的排位,后面仨的排列顺序一直存在争议,但“士”排在第一位却是公认的正确,在华夏大地,几千年以来,一直是当官的最牛。

    木屋区,仅仅是难民扎堆之地,这里的居民皆可以被冠以相同的头衔“失败者”,尽管如此,失败者当中也会产生王者,一如白田下村,这里是有保长的。

    据冼耀武的调查,这儿的保长叫刘长富,赣州人,几年前的主要营生是在赣州下面的大余县开钨矿,有着偌大一片家业,很可惜,他自己带着两个龟儿子一起不争气,赌毒俱全,解放大军还没打到赣州呢,刘家早就把家业败光了,据说还欠了一屁股债,这一家子逃港,与其说是躲避战火,不如说是躲债主更贴切一些。

    不管之前怎么样,刘长富来到香港后,还是捞到一个不算官的官职。

    刘长富这个保长可了不得,白田下村数千人都属于他管辖,虽说他这个保长不与税挂钩,也就不能狐假虎威,但他还是蛮有权威的。

    木屋区盖房子的材料都以易燃物品为主,这里的居民平时烧火做饭引发火灾是常有的事,为了及时扑灭灾情,不造成火烧连营的大灾祸,肯定需要组建一支非正式的消防队伍,成员多多少少都应该有一点补贴。

    除了防火,还有卫生,厨余垃圾、夜香这些都需要人处理,不然要不了一周,木屋区就会臭气熏天,进而爆发传染疾病,其他的还有自来水、用电、摊位等等都要进行管理。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非常繁琐,但同时也意味着权力和油水,想在白田下村捞油水,肯定要过刘长富这关,同样,想在白田下村做点事,最好还是通过刘长富,因为保长在维护乡里的同时,很多时候又会扮演保人的角色。

    在路上,冼耀文买了一条良友,买了两瓶酒,还买了点水果,多给了一元拿了一个礼篮,装扮装扮,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来到白田下村,找人问了下路,很快摸到了刘长富的府邸——三间五彩斑斓的木屋。

    站在刘府的大门口,冼耀文运气冲府内喊道:“刘保长在不在家?”

    声音不小,穿透力也很强,从大门口钻进花园,又穿过前院来到后院,直接钻进刘长富的耳朵里。

    没一会,刘长富撩开门帘,从门框里探出一个头,看见喊自己的是两个西装笔挺的青年,他连忙把身子也拉出门框,冲冼耀文两人抱了抱拳,“我是刘长富,不知道两位找我何事?”

    冼耀文回以抱拳,“刘保长,鄙人冼耀文,刚刚顶门立户,下一步准备择一良妻,开枝散叶,娶妻之前,打算先找一两个女佣,再添两个护院。”

    刘长富闻弦歌而知雅意,便拿乔道:“冼先生想找人做事,这里的人求之不得,只需寻一空地立块牌子,很快就会有人来应征。”

    冼耀文再次抱拳,微笑道:“刘保长治下之民来自五湖四海,老家相隔甚远,人品家教都无从得知,没有刘保长这样的长者作保,耀文实在不敢招陌生人当贴己人。

    所以,耀文想把找人之事拜托给刘保长,女佣最好是妈姐,每月我愿给150元,护院最好有从军经历,每月我愿给200元。另外,我还要冒昧把发薪之事也拜托给刘保长,每个月底我会差人把薪水给刘保长送来。”

    说完,冼耀文给储蓄飞使了个眼色,对方见状,立马提着礼篮走到刘长富身边。

    “刘保长,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笑纳。”冼耀文的客套话无缝跟上。

    刘长富瞄了眼礼篮,笑容满面地说道:“冼先生,你太客气了,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好意思收冼先生的礼。”

    “收得,自然收得,刘保长比我年长,您就当做晚辈对长辈的孝敬。”

    闻言,刘长富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既然冼先生这么说,老朽就不客气了,不知道冼先生府邸在何处,老朽找到合适的人也好差人通知冼先生。”

    冼耀文指了指自己家的方向,“李屋村的村口有一栋新盖的四层楼,那里被我买了下来,我就住在那里。”

    刘长富循着冼耀文所指的方向眺望了一眼,随即又一次抱拳,“冼先生,我会尽快给你消息。”

    “那就拜托刘保长了,今日天色已晚,不多叨扰,改日再来拜访刘保长,先告辞了。”

    “冼先生慢走。”

    告别刘长富后,冼耀文两人并没有在木屋区多待,掠过不少背负着孩提,肩膀上担着水桶的妇女,还有稍显呆滞的顽童们,经过山坡侧开凿出来的羊肠小道,从高处下到低处,来到木屋区外面较宽广的泥路。

    在泥路上走出一段,储蓄飞说道:“先生,现在香港有不少找不到活干的难民,想找几个人不难,我们自己找可以省不少钱。”

    “我听说刘长富不久前还是一个富翁,被他自己给作没了,你看他现在住在木屋区还是活得好好的,说明这个人适应能力很强,也能屈能伸,也许还想着哪一天重铸辉煌。”

    冼耀文驻足,转身指着坡上的木屋,“你觉得我是应该相信一个有目标的人,还是相信一个身无长物、得过且过,随时可能会饿死的人?”

    “大部分难民还是知道礼义廉耻的。”

    冼耀文轻笑道:“一个饿了好几天的人,为了填饱肚子,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哪怕是易子而食,这都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天底下没有比吃更重要的事。

    为了一份待遇不错的差事,人会无师自通的伪装自己,拿出最好的表现,对一些不可能长期坚持的要求也会先答应下来,这个长期是多久就不好说了,也许一两个月,也许半年一年。

    贴己人经常换不方便,还是多出点钱,直接让保人找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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