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向天再借五百年-《明郑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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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呼啸,火光摇曳,漆黑的夜幕之下,福建东南漳州府府城城南十里,位于新桥-东山一带的明军大营正是戒备森严,秩序井然,一派肃杀之气笼罩其中。
九月底的漳州依旧闷热非常,便是已经入夜许久,可只要稍微活动一下,也很快就会汗流浃背。
只是,此时此刻,这座外有河沟,鹿角,木栅相拒,内置上百门铳炮防守的庞大军营之内,燥热的又何止是天气?
单单是营中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巡逻兵丁,以及身着各色官服的文官,便知道其中的不简单。而军营中心的大帐之上,数面正迎风招展的“朱”字大纛,更是直接道破了其中的玄机。
要知道,当今的福建,甚至是整个东南沿海,“朱”字大纛只有一人可用,大纛所在,便也就意味着那位统合了东南沿海多股力量,拥兵数万,近两年来屡战屡胜,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东南抗清领袖的国姓爷,就在此处。
不过,此时的郑军大营之内,却不见一点屡战屡胜的喜悦轻松,无论是值守兵丁眼中的警惕和疲倦,还是全身甲胄的将领脸上的忧虑,大帐之中文官的愁容,都说明了局势的严峻。
且说,自永历元年于小金门以“忠孝伯招讨大将军罪臣国姓”之名誓师反清以来,花了四年时间,终于吞并了闽南粤东所有郑氏兵马,确立了自己独一无二领导地位的郑成功旋即对闽南清军开始了一系列反攻。
郑军在闽南小盈岭、海澄等地先后取得了磁灶战役、钱山战役和小盈岭战役的胜利,克复了平和、漳浦、诏安、南靖等地,漳泉清军屡战屡败,根本无力反击。
到了这年年底,在舟山战役中被江浙清军击败,包括定西侯张名振在内的鲁王一系兵马皆来投靠,郑军的声势更是日益高涨。
而随着次年海澄,长泰相继克复,“江东桥大战”,“崇武海战”接连取胜,清军东南主力损失惨重,满清浙闽总督陈锦,福建提督杨名高兵败后龟缩同安,郑成功也得以集结大军,再度包围漳州府城。
要知道,这个时候,西南战事胶着,满清在福建已经无兵可派,只要攻取漳州府城,歼灭其中的数千绿营精锐,郑军便能依仗城池之利,在大陆之上获得一块立足之地,还是漳州府这块膏腴。
这也就意味着,一直困扰着郑成功的军粮和人丁问题,都能得到极大地缓解,甚至于凭借着郑家在福建的多年经营,郑成功还将获得更多地方力量的投靠。
只是,漳州府城固若金汤,易守难攻,极速膨胀的郑军短期内又缺乏攻坚能力,郑成功只能采取长期围困,粮尽自降之策。
但这年九月,满清悍将固山额真金砺奉顺治之命,除了本部兵马之外,还抽调了一千杭州八旗驻军,三千浙江绿营精锐,率领这支万人精锐大军开抵福建,进入泉州府,又汇合了驻扎于此的福建清军残兵之后,随即西进漳州。
面对如此强敌,迫不得已之下,郑成功只能下令解除漳州之围,集合兵马,严阵以待这支战力非同小可的八旗野战精锐。
不过,若是如此,还不至于使得郑军上下一片忧色,毕竟连战连胜了近两年,歼灭了近万福建绿营,郑军的士气和军心都已经非同以往。满清八旗兵固然强悍,但郑军也并非不能一战。
可是,正值此危急之际,作为郑军核心的国姓却忽然晕倒了,醒来之后居然胡言乱语了一番,还嚷嚷着什么“日更过万”,“证道成神”,平日里总也亲历亲为,身先士卒的“藩主”,居然连续三日都没有在军中露面了。
要知道,郑芝龙降清之后,以海盗起家的郑氏集团实质上便已经分崩离析。
那时候,年仅二十二岁,领兵不到一年的郑成功不过是其中一个不起眼的军头,短短六年间,以数百兵马于南澳岛起兵走到如今的东南抗清领袖之位,其中的魄力和胆识,可谓万中无一。
换言之,两军对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一军统帅的行为如此诡异,难免不让人心中怀疑,军中更是因此人心惶惶,士气低落。
一时间,不只是“藩主”摔坏了脑子,得了癔症的流言,便是“藩主”身受重伤,难以指挥大军作战,已经秘密离开大营,返回金厦的传闻,甚至于是定国公郑鸿逵阴谋夺权,幕后策划,设计陷害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当然,以郑成功在军中的无上威望,各镇将领又调动如常,“藩主”设计引诱清军,寻机破敌的消息也同样传遍了军中,并得到了绝大多数士兵的认同。
“藩主,金砺领军入城之后,便不断派出哨骑出城试探,恐怕很快便会寻求与我大军的决战了。”
就在军中流言四起之际,中军大帐之中,郑成功却是依照这几日的惯例,召集了麾下心腹大将,听取最新的军情汇报。
“金砺所率之援军至少在两万以上,其中近半数都是披甲骑兵,城中又尚有五六千清军绿营,如此规模的兵马,每日粮草耗费巨大,以漳州城中的粮草储备,清军必然难以支撑,决战应当就在这几日。”中提督甘辉之后,郑军前提督黄廷也拱手抱拳,当即出言道。
而醒来了足足三日,也在这中军大帐中待了足足三日,此时正身着一件淡蓝色衣袍的郑成功却是微微蹙眉,随即又肃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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